础薄弱,ITER是获取国际尖端技术的最重要渠道,所以过往的华国内部聚变研发预算都是高度倾斜ITER专项。
在他们看来,华国肯定十分珍惜这个他们来之不易的ITER成员国名额,更依赖这份共享的技术。
所以,十分放心的在这里等待着华国的妥协。
看美方那个笃定的样子,似乎已经在盘算,稍后怎么能独自分享这个技术,起码也要打个时间差才行。
会议室死寂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华国代表团的脸上。
张涛看着那份措辞“公允”却满纸胁迫的文件,脑海里呈现的却并不只是眼前的画面,更多的则是回荡着,之前他和领导的代表郑秘书,张书记、以及那位神秘的洛总设计师,一同进行的一场电话会议。
会议规格十分的高,内容更是绝密,甚至连他这个负责国际热核聚变工程的团长,在此之前都对此一无所知。
也许是其他几方的过分行径,引发了上面的关注,这才让洛总将夸父工程项目进度给他透露了一二。
而就是这点内容,就让他心里掀起了渲染大波。
虽然在此之前,他跟上面汇报时,得到了也一直都是组织上不慌不忙的回复,即便是多方联合施压,也一直是稳住泰山。
他之前还只是一知半解,有些许猜测。
但这次,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上面这么不着急了。
听着洛总的简单陈述,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原来他们的底气居然在这啊。
随后,郑秘书又向他传达了,对于此事华国的最终态度,彻底让他放下心来。
至于现在……
只见他缓缓从座椅上站起身。
他没有再看任何一位代表,沉稳的目光扫过会议桌尽头悬挂的象征人类合作逐日梦想的ITER徽标,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物理意义上的重量,足以碾碎所有的虚伪与算计:
“我国参与ITER的初衷,是共逐清洁能源之梦,我们遵守章程,共享知识,承担义务,但梦想,不能以主权与尊严为交易,技术进步也绝无义务在胁迫下拱手相让。”
他没有给对方丝毫回神的空隙,声音沉稳如山,却穿透墙壁:
“尽管我们是秉持着友好互助的心,希望同各位一起在这条路上努力,但我国也有一句古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聚变之光,人类必需,纵有千难万阻,前路也非只ITER一道。”
“贵方口中‘合理的焦虑’,其根源不过是你们落后的步伐跟不上我们开拓的方向,与其费尽心机觊觎他人成果,不如潜心提升自己。”
张涛抬起头,目光如炬:
“基于贵方对合作精神和基本准则的严重违背,并企图以终止合作为由进行技术胁迫……我方代表团正式宣布:退出ITER计划。”
格雷戈里奥脸色煞白,威尔逊的眼镜滑到了鼻梁骨上,萨夫罗诺夫僵在了座位里。
这是什么意思?退出?直接掀桌子了?!
谁也没能想到,H国的态度竟然如此决绝!
“轰!”
此话一出,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惊呼与质疑声几乎掀翻屋顶!
而张涛则不再理会身后爆发的混乱和惊疑的喧嚣声。
他率领H方的代表团成员,在一片惊疑的目光中,昂首阔步地走出了会议室,随着大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上,将嘈杂隔断,也如同斩断最后一道枷锁。
而另一边,随着H方的退场,会议室里一片短暂的死寂。
刚刚还充斥着指控、胁迫和Z治交锋的空气,现在只剩下一种空洞的胜利感,以及一股难以名状的……冷意。
美国代表约翰逊·菲斯克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坐回席位。
他目光深邃,望着张涛一行人在厚重门扉后消失的方向,眉宇间,并没有预想中拔除眼中钉的畅快,反而堆积着一层疑虑的阴云。
“我们成功了,约翰逊。”
旁边的副代表,罗伯特,低声说道,语气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他们自己选择了离开,以后,ITER的所有进展,所有的核心数据,所有的经验成果,都和他们无关了,我们清除了一个最大的不确定性因素和潜在的……威胁。”
罗伯特的声音带着肯定,试图为这次行动盖棺定论。
按常理确是如此,将华国这样一个重要的技术贡献国、同时也是最强劲的竞争对手逐出核心圈子,断绝其获取国际顶尖聚变研究成果的渠道,怎么看都应该是美俄和欧洲阵营的一大胜利。
从此,华国只能闭门造车,而世界聚变的圣杯——可控核聚变——似乎离主导国们又近了一步。
约翰逊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转过身,踱回自己的座位,目光扫过眼前摊开的卫星照片和情报摘要——那些清晰显示舟山群岛黄泽岛上巨型混凝土基座、高耸塔吊和严格安保圈的照片。
“成功?”
约翰逊缓缓坐了下来:
“罗伯特,我总觉得……他们离场时的那种平静有些不对劲,一点不像是被我们逼入绝境后羞愤退场的样子。”
罗伯特愣了愣,回忆了一下。
确实,张涛的宣布退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和辩解的拖沓,更没有想象中的沮丧或愤怒。
他们走得异常干脆,毫不犹豫。
“他们解释EAST核心试验暂停的理由”
约翰逊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分析者特有的警觉:
“说是因为科研经费优化评估与结构调整。”
他冷笑了一下:
“谁都知道万明远和他的EAST在华国核聚变界的地位和投入,冻结试验?而且是无限期暂停?为了什么去优化?调整到哪里去?”
他看向罗伯特:
“答案,不就正在这里吗?”
约翰逊的脑中飞快闪过更隐秘的、未被写在公开报告里的情报碎片:
“我们利用EAST停摆和黄泽岛工程作为发难的契机,逼他们共享技术或者退出,这步棋看似漂亮。”
约翰逊的语速越来越慢,像是在梳理一团乱麻。
“我们成功地将他们排除在了ITER的核心圈外,断绝了未来分享我们集体智慧果实的渠道,这很好,是他们活该……可是,罗伯特……”
他抬起头,蓝色的眼眸深处闪烁着一种极深的不安。
“我们假设的前提是,他们需要ITER,需要ITER的知识共享、技术支持、国际协作来发展自己的聚变技术,我们切断这条路径,就能严重迟滞、甚至扼杀他们的聚变计划。”
约翰逊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仿佛在向自己确认一个可怕的可能。
“但……如果他们并不需要呢?”
“罗伯特,我感觉我们一定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约翰逊喃喃自语,视线重新投向那扇紧闭的大门,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张涛昂然离去的背影。
“那份异常的激光信号……EAST的无限期冻结……还有华国退出时那不同寻常的干脆……”
胜利的快感早已如潮水般褪去。
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如同会议室角落的阴影,正悄然弥漫上来,一点点啃噬着约翰逊·菲斯克的心。
他的直觉告诉他:蛇虽被赶走了,但没人看清它褪下的蛇皮之下,究竟孕育着怎样一个更恐怖的怪物。
华国这艘大船,正悄无声息地转向,驶向一片他们无法窥见、更无法追赶的海域,留下ITER这艘看似庞大的旗舰,在迷雾中鸣着孤独的汽笛。
驱逐?也许,恰恰是放虎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