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庆很想说出阴毒二字,只是他看了一眼薛淮身边的江胜,终究将那个词咽了回去。
薛淮不以为意,平静地说道:“你以为我是在戏耍你?为何你会觉得我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呢?胡庆,我这样做只是为了让你认清现实。”
胡庆忍不住问道:“什么现实?”
“没人能救你们父子,这就是现实。”
薛淮望着胡庆的面庞说道:“现在你该明白,所谓利益攀附根本经不起现实的磋磨。这些年你给盐运司、漕运衙门和刘家卖命,你的侄儿胡全在府衙唯刘让马首是瞻,最终落得怎样的结果?虽说刘家出面帮你去求了情,赵琮和陈伦也都赶来青山镇,但你应该看得清楚,他们不过是虚应故事,并无坚定救你的决心。”
胡庆缓缓低下头,双手不自觉攥紧。
“从你落到我手上那一刻起,你们胡家的命运就已经注定,那些大人物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胡家,同我闹得天翻地覆。”
“够了!”
“这怎么会够呢?”
薛淮徐徐道:“你信不信,即便我办了你们胡家,将来我再见到刘傅等人的时候,他们依旧会和我相谈甚欢,仿佛根本不记得你胡庆这号人物。”
胡庆只觉心尖在滴血,他眼中浮现血色,盯着薛淮说道:“薛大人,你说这些有何意图?”
“你和胡勇的下场已经注定,就算我说能网开一面,你肯定不会相信,当然我也不会做出这种虚假的承诺。”
薛淮稍稍停顿,然后冷静地说道:“但是你们胡家的命运还未定,说白了我若懒得麻烦,胡家从此便可在扬州府除名。但我若是用心分辨,胡家的血脉不至于彻底断绝,总能找出几个干净的人。”
胡庆心头巨震,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明白薛淮的言外之意,胡家的倾覆之势已经无法扭转,他和胡勇必然难逃一死,但薛淮可以决定是斩尽杀绝还是明辨对错。
如果胡家就此断了血脉,他不知道死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因此即便知道薛淮给出有毒的诱饵,他也只能垂首道:“不知大人想要什么?”
“你帮那些人效力多年,手中肯定留着一些自保的东西。”
薛淮肃然道:“你把那些东西交给我,我保证会秉公断案,不会放过为非作歹之人,也不会冤枉清白之人。当然,如果你们胡家满门上下皆是胡勇之流,那你也不必浪费精力了。”
“大人!晚生还有两个侄儿,他们秉性纯善,不曾做过不法事!”
胡庆这一刻显得十分焦急。
“嗯。”
薛淮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胡庆想起先前跪在高台上的绝望,赵琮和陈伦离去时的果断,以及从始至终没有出现的刘氏族人,他不禁凄惨自嘲一笑,旋即决然道:“晚生愿意将那些账册献给大人。”
薛淮转头看着他,良久后才点头道:“明智之举。”
江胜随即带着胡庆下去,薛淮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湛蓝的天空,抬手按着窗台,神情愈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