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
即便这间库房足够大,恐怕也要占据大半的位置。
之前他对二十万贯铜钱的数量,没有明确的感知,此时参考库房的大小,才明白那究竟是何等恐怖的重量与体积。
如此多的铜钱,想要短短三个时辰内,将其取出,然后再仔细称重,以石头等重量替换……别说几十人了,恐怕就是上百人,都未必能完成。
这不比户部清点饷银的数量轻松多少,工作量堪称恐怖。
而且库房面积就这么大,能够容纳的人员数量是有限的,也就是说……能够参与的人,最多也就几十人。
可几十人,根本完不成这样的工作量!
更别说,外面还有两方人马看守,但凡库房内有任何异常动静响起,都会被他们注意……
这怎么看,都怎么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刘树义眉头紧紧皱起,这一刻,连他都不得不去考虑,是不是自己的推断错了,饷银不是在这里丢失的,而是在运送途中……
他眉头紧锁,在空旷的库房内走动着。
杜英见刘树义步履沉重,神色凝重,抿了抿朱唇,便要上前。
可她刚迈出一步,却被杜构拦住了。
杜构看着走到墙壁前,伸手处默银砖的刘树义,摇头道:“让他静一静吧。”
“眼前的案子,早已非是常理能够想通的,也早已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畴,现在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帮不到他。”
“能够助他走出困境的人,只有他自己。”
杜英如何不明白兄长的意思,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她很不喜欢看刘树义皱眉,只要刘树义遇到困难,眉头皱起,她平日里无波无澜的内心,便会发闷。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她只知道,只有刘树义重新舒展眉宇,自己的心才会恢复平静。
“他能走出来吗?”杜英担忧说道。
“若说这世上,有谁能查出此案的真相,只有他……”杜构没有说能,也没有说不能,此案的诡异程度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他已无法进行判断。
杜英看着刘树义仿佛背着山岳一般的厚重身影,白嫩的双手缓缓握紧,道:“我相信他能。”
…………
刘树义并不知道杜构与杜英正在担心自己,他此刻满脑子都是在思考,如果他是贼人,他要如何做,才能将如山一般的饷银偷偷弄走,又不惊动任何人,在短短三个时辰内,将每一个箱子,换上同等重量的石头。
既然常规的寻找线索的方式,无法找到有用的线索,刘树义便准备用非常规的方法。
他将自己全面代入了贼人的身份,站在贼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此案的作案手法,非是常理能够想象,那也就代表,它很可能具有唯一性,不存在诸多可能。
因此,只要自己能想到某个法子,可以与此案的结果一致,那它可能就是贼人所用的方法!
“潜入库房,开锁,撕开封条,搬出饷银,称量重量,运出饷银,运进石头,称量重量,运出石头,复原封条,重新上锁,打扫现场,安然潜出……说到底,我若为贼人,需要做的,就是这些事。”
“可这些事,绕不开两件事——进出与时间。”
“进出,库房只有一扇门,大门上锁,门外有两伙护卫看守,不可能从大门进出……”
“窗户呢?”
刘树义看向窗户:“窗户被铁板封死,而且要搬运那般沉重的石头与饷银,从狭窄的窗户进出,基本上不可能。”
“屋顶?”
他又看向屋顶,很快又摇头:“窗户都极难搬运,更别说屋顶了,而且院子里都是人,若屋顶站着人,不可能不被发现。”
“还有时间……做这么多事,无论怎么配合默契,也都绝对无法在三个时辰内完成,便是让户部正大光明去做,三个时辰都未必足够,更别说,我根本就没有三个时辰……”
刘树义摸着下巴,背靠墙壁,转过身,看着空旷的库房,眼眸眯起:“既然时间能够确定绝对不够用……”
“我若来谋划此事,那就只能省略一些流程,来确保时间足够……”
“什么流程能省略呢?或者说,哪些流程绝对不能省略?”
“搬走饷银,搬进石头……只有这两件事,绝对不能省略,其他的都可以省略。”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以最短的时间,完成偷天换日的计划,我肯定会将所有能够省略的环节,都省略了,只留下必须做的两件事……”
“贼人是否与我想的一样?若真是如此……”
刘树义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些石头,或许是早就准备好的!早就放到了同样的箱子里,并且贴上了同样的封条……”
“也就是说,贼人根本就没做那么多事,他们只做了两件事——将饷银连箱子搬走,将石头连箱子搬来……正因此,箱子上的封条才没有任何被破坏的迹象,因为在张贴了之后,确实压根就没有被揭开过!”
“这样的话,时间就完全够用了。”
“而且用时还最短,也能最大程度的,确保不被外面的人发现,安全性大大提升!”
“若是如此,这么多石头早就装好了,等待偷天换日……那么如山一样高的箱子放在那里,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还有门、窗、屋顶……所有可能进出的地方都被排除,那贼人能够不惊动任何人,安然进出的方法……”
刘树义想到了自己在翠华山神祠里的经历。
“这库房……难道也有机关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