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说道:“如今汉王指责元辅为奸臣,自然不能效仿,但是汉王在其中还说,变更祖宗的法度,臣以为这些完全可以改回去,让汉王失去道义,如此一来,我朝廷天军,岂有不胜之理?”
原来如此!
工部尚书真正的目的不是要弄死李显穆,他当然知道做不到,他只是单纯的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把关于工部改制的事情,取消掉。
若是一个对改革不坚定的皇帝,或者一个刻薄寡恩的皇帝,那他的计划可能就会成功,但可惜他遇到的是朱瞻基。
朱瞻基发自内心的看不上他叔叔朱高煦,让他向朱高煦认错,那可真是太不可能了,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对于朱高煦会造反,朱瞻基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是以工部尚书一说完,朱瞻基就立刻寒声道:“卿家若是如此说,便殊为可笑,自古只有堂皇之师,岂有天军却畏惧敌人的?
至于爱卿方才所说,朕只说一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所有改制,都要严格的推行下去,尤其是工部!
爱卿可明白了?”
这堪称是顶级的打脸,对着工部尚书说,工部的改制必须推行下去,这一刻,工部尚书只觉浑身摇摇欲坠,自内心深处生出一股浓浓的寒意,他跪伏在地,颤抖道:“臣之过,臣之过。”
在这一刻,工部尚书已经想好了要致仕,否则再在这里待下去,他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他真的能退吗?
他有些迷茫,皇帝会给他这个体面吗?
他抬起头望向皇帝,他看不清皇帝的眼睛,他又回头望向李显穆,那身朱紫的官服,宽袍大袖,威严沉重,上绣着麒麟以及无数神兽的图案,恍若高山、恍若深渊。
他看到了李显穆的眼睛。
而后他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他哀叹着,再次叩首在地上,“陛下,臣方才犯下大错,臣请辞,请陛下恩准。”
话中带着一抹释然。
还好,李显穆至少愿意给他一个体面。
李显穆束手,工部尚书是个体面人,在如今的官场之中,虽然不是清廉之人,但也不怎么贪,官声也算是不错,也曾经有过功劳,不算是大奸大恶之人,放他一条生路,不算是什么。
朱瞻基的上半张脸笼罩在黑暗之中,他微微眯起眼,他当然知道工部尚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认输了,接受了如今的结局。
良久,朱瞻基缓缓道:“如今工部改制在即,可缺不了爱卿这个肱股之臣,不如将这件事做完,再致仕,如何呢?”
工部尚书闻言顿时一抖,他不敢抬头,眼中闪过骇然之色,继而结结巴巴道:“臣……臣……”
他当然是想要拒绝的。
这件事真的要做的话,他能落得了好?
怕是没有致仕的机会,就直接死在任上了。
李显穆微微皱眉,他自然也知道皇帝的意思,这是想要让工部尚书继续做枪,但他认为并不合适。
这件事的关键在于,一定要分拆好,可这种事,让现在的工部尚书去做,怎么可能做的好?
是以他突然开口打断道:“陛下,既然大司空已然有致仕之心,怕是做不好此事,臣这里倒是有一个上好的人选——王艮。”
工部尚书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的神色。
而王艮的名字落在众人耳中后,一时之间,竟然没人反对。
王艮,算是官场上的一个异类,他各方面的条件都相当硬,李忠文公唯一亲传弟子,背景够硬,永乐三年的榜眼,年岁够硬,曾经入永乐初年的内阁,资历够硬,之后又在六部、地方迁转,经历够硬。
基本上每件事都做的不错,能力够硬。
但就是这么硬,他升官是真的慢,因为每一朝他都不是宠臣,一步一个脚印。
但同时成了万能充,哪里都能用。
“王艮主持分拆南直隶,对这等拆分之事,颇有经验,且他熟悉部务、又在江南和商人多次打过交道,臣认为,任命王艮为工部尚书,一定能顺利分拆工部诸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