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陈光阳压着嗓子,低吼一声,“顺着墙根儿,别出声!”
仨人慌得像被惊了的兔子,深一脚浅一脚地顺着屯子外围的土墙根儿往外溜。
大屁眼子和小屁眼子倒是机灵,一声没吭,也伏低身子跟着跑。
就在他们猫着腰摸到屯子口,眼看胜利在望的时候,“哐当”一声脆响!
原来是二埋汰慌里慌张,一脚踢翻了屯口老李头家的鸡食盆。
铁盆子在寂静夜里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抗议声。
“啥人?!”老李头的破锣嗓子紧跟着响起,随即他家那半人高、跟个土坦克似的看门老黄狗“汪”地一声就扑了出来,直奔响声源头。
“妈呀!”二埋汰魂儿都吓飞了,那老黄狗龇着大黄牙,口水甩得老远,直扑他的裤腿。
他吓得脚底拌蒜,“噗通”一声摔了个标准的狗吃屎,手里的开山砍刀都甩出老远。
“让你瞎摸!跑啊!”
陈光阳气得想踹二埋汰,又怕他被狗咬着,回头一把捞起他的后脖领子,跟拎小鸡仔似的提溜起来。
“哎哎裤子裤子!拽住了拽住了!”二埋汰只觉得裤腰一紧,脚都差点离地了,老黄狗的大嘴离他屁股蛋子就差二寸!
三狗子在旁边又急又想笑,这场景实在太过于“埋汰”。
他憋着气,一把抄起甩在地上的开山砍刀,却不敢真砍狗,只好用刀背“邦邦”敲了两下地,企图吓唬老黄狗。
那老黄狗果然是个“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油子,刀背敲地的声音没吓退它,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性,嗷呜一声,转攻三狗子下三路。
顿时,屯口上演了一出滑稽戏。
陈光阳拖死狗一样拽着魂飞魄散的二埋汰在前头蹽,二埋汰嘴里还“哎哟妈呀”的鬼叫。
老黄狗死死叼着二埋汰一只鞋后跟,被拖着往前出溜。
三狗子则挥舞着开山砍刀的刀背,狼狈不堪地边挡狗边倒退。
大屁眼子和小屁眼子在旁边焦急地打转,不知道帮谁好。
屯子里亮起的灯越来越多,已经有村民抄起铁锹、锄头骂骂咧咧地往屯口涌来。
那阵势,跟捉进村偷鸡的黄皮子似的。
陈光阳当机立断,带着两个人,撒开丫子就冲进了屯外的野地里。
月黑风高,仨人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身后是汪汪的狗叫。
亮起的手电光束在田野里乱晃,夹杂着愤怒的吼声:“抓流氓!别让他们跑了!”
二埋汰跑得呼哧带喘,一瘸一拐——因为一只鞋子还在老黄狗嘴里呢。
他光脚丫子踩在湿冷的泥地上,冻得龇牙咧嘴,还不忘回头哭丧着脸喊:“我的鞋!我的新鞋啊啊啊!”
“憋嚎了!再嚎把你另一只鞋也喂狗!”三狗子没好气地回怼,也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陈光阳跑在最前面,心里又气又好笑。
他妈的,这找宝贝没找着,反而被当成了流氓了!
直到翻过一个山梁,甩脱了身后手电光和人声。
仨人才像三滩烂泥一样滚倒在草丛里,大口喘着粗气。
大屁眼子和小屁眼子也累得趴在地上吐舌头。
二埋汰摸着冰凉的光脚丫子,悲从中来:“呜…我的鞋…我好不容易做的新鞋啊…这流氓当的也太赔本儿了…”
陈光阳喘匀了气,拍了一下他脑袋:“行啊,没把你抓起来一顿归拢就算不错了。”
说着话,陈光阳拍了拍大屁眼子的脑瓜子:“去,给他的鞋子叼回来。”
二埋汰有些怀疑:“这狗能行么?”
陈光阳撇了撇嘴:“放心吧,这狗比你还通人性。”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大屁眼子叼着二埋汰的新鞋回来了。
二埋汰的眼睛顿时一亮!
用手摸着大屁眼子的狗头:“好狗好狗!”
“醒了,歇一会儿,咱们去其他的屯子转悠转悠,看看咋回事儿!”
三狗子和二埋汰点了点头。
三个人喝了口水,抹黑回到了黑风马那里,然后上了马车,就朝着明光乡的下一个屯子走去。
陈光阳在前面眯起了眼睛:“他妈的,我就不信那中药藏得那么深?一点儿也摸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