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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此来彰显他的官声和名望。
    另外这个人排除异己,手段令人不耻。
    贞观十九年,李世民远征高句丽回来后得病,刘洎担心,褚遂良却反而诬陷说刘洎打算行伊尹、霍光之举。
    李世民也是老糊涂了,居然还真的相信了。
    恐惧之下,刘洎请马周为自己作证,褚遂良却说马周包庇隐讳。
    老糊涂李二又听信褚遂良谗言,将刘洎赐死。
    不过他后来也将褚遂良罢免了,而这也仅仅是因为他要为李治铺路。
    不过要说这个人反复无常?
    还是太小看他了。
    他所作的一切,其实都符合他自身的利益。
    褚遂良也正是凭借着这些“敢谏”的事迹。
    官声越来越高,官职也一路攀升,最终成为了贞观后期的重臣。
    褚遂良似乎听出了温禾言语中的不善,却依旧保持着镇定,笑容不改地问道。
    “高阳县子是觉得,这对其他学子不公?”
    “难道不是吗?”
    温禾反问。
    “春闱是为陛下选拔人才,本该一视同仁,为何弘文馆的学子就能提前进入贡院,熟悉环境,而其他学子只能在考试当日才能见到考场?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公。”
    褚遂良却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理所当然。
    “可这天下,本就没有完完全全的公平之事。”
    “我等出身名门之后,自幼便有名师教导,所学的是圣人经典,所闻的是朝堂大事,所知的是天下大势,这些都是那些出身低微的学子无法比拟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温禾身后的小吏,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蔑,继续说道。
    “若是说不公,那便只能怪他们自己出身不好,投错了胎,不是吗?”
    说这话时,褚遂良的目光一直落在温禾身上,那眼神里似乎藏着别的意味。
    温禾身后的张文啸等人听到这话,顿时怒目圆睁,手按在腰间的横刀上,就要上前理论,却被温禾抬手拦住了。
    温禾看着褚遂良,语气平静却带着坚定。
    “人或许分三六九等,可科举不行,科举是陛下给全天下读书人唯一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无论出身高低,无论家境贫富,只要有才华,就能通过科举进入朝堂,为国效力,若是连科举都要分高低贵贱,那陛下举办科举,还有何意义?”
    褚遂良闻言,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温禾话中的漏洞,立刻反问道。
    “高阳县子这话的意思,是说陛下以前对天下人不公,所以才需要用科举来弥补?这可是欺君之言啊!”
    他身后的弘文馆学子们立刻借机起哄:
    “就是!高阳县子这话,分明是在藐视陛下!”
    “陛下登基以来,勤政爱民,对天下人一视同仁,何来不公之说?”
    “高阳县子身为春闱副主考,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罪该万死!”
    这些学子们一个个义愤填膺。
    仿佛温禾犯了多大的罪过,可他们的眼神里,却藏着几分幸灾乐祸。
    能抓住高阳县子的把柄,让他难堪,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件乐事。
    一个小娃娃,自以为得了陛下的青睐,便敢如此小觑他们。
    他们家中那个不是国公宰相。
    你一个区区百骑校尉,开国县子,也敢在这叫嚣!
    “放肆!”
    张文啸忍无可忍,大喝一声,身后的十个百骑也纷纷拔出横刀,刀光闪烁,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褚遂良却丝毫不惧,反而向前一步,笑着说道:“尔等不过是些武夫,也敢在这里动手?高阳县子,莫非百骑的职责,就是恐吓人的?”
    “还是说,高阳县子理屈词穷,只能用权势来压人了?”
    这个人很聪明。
    他知道温禾不敢让百骑动手。
    那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温禾灰溜溜的离开了。
    而如此一来,今日之事传开来。
    他褚遂良日后必定会压过温禾一头。
    不过温禾却依旧平静,他看着褚遂良,缓缓说道。
    “陛下自然是对天下人公平的路,不过是有一群靠着祖上余晖、父辈荣耀,便在这世间横行霸道、目中无人的人渣,侮了陛下的圣明。”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脸色涨红的弘文馆学子,声音愈发洪亮。
    “那些出身低微的学子,或许没有名师教导,或许没有充足的钱财,可他们却从未放弃过努力,岂不闻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温禾最后那句话落下,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小吏,忍不住激动地喊了一声“好”!
    这声“好”仿佛打开了闸门。
    院子里那些布置考场的小吏、杂役,也纷纷低声附和。
    “好诗!”
    “妙哉!妙哉!”
    “实在是应景的很!”
    看向温禾的眼神里满是敬佩。
    他们大多出身寒门,深知读书的不易,温禾的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他们同样不是科举出仕,而是吏部铨选出身。
    那是因为他们的出身不高,怕科举不成,所以才成了小吏。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依旧觉得温禾这句话提气。
    “都说高阳县子诗词一绝,今日所见,果然名不虚传。”
    褚遂良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手指紧紧攥着折扇,指节都泛了白。
    他自小在勋贵圈子里长大,父亲褚亮是弘文馆学士,与房玄龄、杜如晦等重臣交好,连陛下都时常召褚亮入宫议事。
    故而长安城里的权贵子弟,谁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地称一声“褚馆主”?
    可温禾却如此的不给他面子。
    温禾却懒得看他的脸色,语气骤然冷了下来。
    “你知道某的名字,可曾听过百骑的威名?”
    “某在这里跟你絮絮叨叨这么久,你不会真以为,某是来跟你说好话的吧?”
    褚遂良心中一凛,看着温禾眼底的冷意,再瞧着他身后张文啸等人按在刀柄上的手,顿时警惕起来。
    他强装镇定,问道:“不知高阳县子要作甚?”
    “作甚?”
    温禾上前一步,声音洪亮的说道。
    “弘文馆众学子,未经允许擅闯贡院,扰乱考场布置秩序,无视春闱规矩,此乃藐视陛下亲定的科举制度!百骑听令,将他们全部拿下!”
    “喏!”
    张文啸等人齐声应下,身影如箭般冲了上去。
    弘文馆的学子们哪里见过这般阵仗,顿时慌了神。
    有的往后退,有的想开口辩解。
    还有个穿着锦袍的学子梗着脖子高喊。
    “某看谁敢动!区区百骑,一群莽夫,某阿耶是……”
    话没说完,葛兵已经冲到他面前,抬手就是一拳砸在他肚子上。
    那学子痛得弯下腰,捂着肚子直哼哼,葛兵冷笑一声。
    “管你阿耶是谁!在百骑面前,除了陛下,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这话一出,百骑众人顿时觉得提气,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有的拧住学子的胳膊,有的按住他们的肩膀。
    没一会儿就把十几名弘文馆学子制服得严严实实,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褚遂良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怒到了极点,可他还是强行克制住了。
    他知道,真要是起了冲突,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是百骑的对手。
    与其自讨苦吃,不如先顺着温禾的意思走,等出去了。
    再让父亲和朝中重臣出面,到时候看温禾如何交代。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身边的学子们说道。
    “诸君莫要与他们争执,有我大唐律法在,断不会让这些武夫如此为非作歹!咱们先跟他们去百骑司,稍后自然会有大人为我们做主!”
    说罢,他转头看向温禾,眼神里满是威胁。
    “只是不知道,高阳县子今日拘了我等,日后要如何交代。”
    “交代?”
    温禾嗤笑一声,突然上前一步,抬手就朝着褚遂良的脸颊扇了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院子里响起,所有人都愣住了。
    “别威胁我,你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格,当然了,以后也不会有。”
    温禾冷冷扫了他一眼。
    褚遂良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温禾,声音都在发颤。
    “你、你敢打某?”
    温禾挑了挑眉,懒得跟他废话。
    打都打了,还问什么敢不敢?
    他穿越到大唐这么久,褚遂良还是他第一个动手打的“历史名人”。
    上次那个阴弘智那种乱臣贼子不算。
    长孙冲也是小透明一个,不算。
    “带走!”
    温禾没再看褚遂良,转身朝着尚书省门口走去。
    百骑们押着弘文馆学子跟在后面,褚遂良捂着脸,眼神里满是怨毒,却只能被两个百骑架着胳膊,踉踉跄跄地跟上去。
    当温禾押着十几名弘文馆学子走出尚书省大门时,消息瞬间在尚书省里炸开了锅。
    吏员们放下手中的活计,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个个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高阳县子竟然敢拘弘文馆的学子,还打了褚亮的儿子。
    这堪比捅了马蜂窝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礼部尚书房玄龄的公廨。
    房玄龄听到小吏的禀报后,手里的笔“啪”地掉在纸上,墨水晕开一大片。
    他猛地站起身,急得直跳脚,指着那小吏怒喝道。
    “胡闹!简直是胡闹!这竖子是疯了不成?”
    “快,带着老夫的手令去百骑司,让那竖子立刻放人!就说老夫说的,此事万万不可闹大!”
    小吏不敢耽搁,拿着房玄龄的手令,一路小跑着去追温禾。
    只是没多久,那小吏便面色难看回来了。
    “人呢?”
    “房公,高阳县子说,除非陛下下旨,否则……”
    小吏支支吾吾的不敢说。
    房玄龄顿时瞪圆了眼睛,呵斥道:“否则什么!”
    “否,否则都给老子麻溜的滚。”
    说罢,他便惊恐的跪下了。
    房玄龄的脸色顿时青一阵紫一阵的,拿起桌上的笔筒就朝着地上砸。
    “好啊,好一个温禾,好一个后……”
    他虽然恼怒,却没有气糊涂。
    后世之人这四个字,他克制着没有说出来。
    只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备车驾,老夫要进宫面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