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数十手持兵刃的靖安卫有序围攻,他们却占不到什么便宜,反落入了下风。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陈武突然想到个可能,一边迎敌一边满脸不甘的吼道:“通州分舵的混账早已跟你们靖安卫暗中勾结,所以你们没去找姓马的,反而来找我,是不是?”
他语气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本来想借刀杀人,没想到借的是要杀的目标的刀,那最终杀的自然只能是自己,这可太憋屈和太无奈了。
“投降可活。”陈忠义淡然说道。
陈武暴喝一声,“降你妈!”
既然对方跟通州分舵的人早就暗中勾结,那他才不会信这番鬼话呢。
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死。
那还不如拉几个垫背的一起死。
“我投降!我投降!”陈武虽然不怕死,但外置大脑小胡子却很害怕。
“丢人现眼的东西!”陈武猛地扭头瞪向他怒骂一声,乘其不备从旁边偷袭,一拳打在其胸口上,小胡子顿时便心脏碎裂,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而由于陈武这刹那的分神,三只弩箭也分别穿透了他的大腿和胸口。
使得他一个踉跄跪倒在了地上。
然后摇摇晃晃的试图站起来。
陈忠义提着刀大步上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陈武,“本官就让你死个明白好了,你的身份和位置都是裴大人告知的,不管你有什么算计,在我家大人的慧眼面前都显得很可笑。”
“我……我……”陈武听见这话怒目圆睁,全都明白了,通州分舵没勾结朝廷,但是王县令勾结了裴少卿。
陈忠义收到他的纸条后之所以没动作,是因为去向裴少卿请示……
噗嗤——
狠狠落下的刀劈断了他的念头。
也劈断了他的脖颈。
鲜血飞溅,人头滚落。
陈忠义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大手一挥说道:“给我搜,搜个底朝天。”
“是!”靖安卫四散而动。
城西这边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吸引了玄黄教通州分舵的弟子注意。
马副舵主在得知陈武死了后错愕不已,没想到自己这位新上司那么快就挂了,然后就立刻宣布全体转移。
转移到新据点后。
他给王县令写了封信汇报此事。
快马加鞭,星夜疾驰。
两天后王县令收到了他的信。
装作一脸焦急的去见孙辉。
刚一见面,就脱口而出:“总舵主!通州那边出事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着急忙慌的,天塌下来了不成?”孙辉不满的呵斥一声。
“属下失礼。”王县令先道歉,随后呈上手里的信,“陈舵主的身份不知怎地暴露,引去靖安卫偷袭,分舵弟子没来得及救援,陈舵主战死。”
孙辉拿着信豁然起身,低头看完信后抬头问道:“就死了他和胡子?”
胡子就是小胡子的外号。
“胡子兄是以陈舵主管家的身份与他住在一起的,所以也没有逃脱靖安卫的围杀。”王县令低沉的说道。
孙辉紧紧的攥着信说道:“他怎么会突然暴露?其中必然有猫腻。”
他倒不是怀疑王县令。
因为知道对方是个老实人。
而是怀疑通州分舵有内鬼。
“总舵主明鉴,我通州分舵上下一心,绝无背信忘义者,其中恐怕另有内情,通州靖安卫肯定会向裴少卿汇报此事,我可向他打探,有消息了就第一时间告诉您。”王县令说道。
孙辉脱口而出,“那还不快去?”
陈武可是他的亲信啊!
现在人就这么死了。
关键是还欠他一笔银子没还呢!
“总舵主,裴少卿闭关了,一时半刻见不到他。”王县令解释一句。
孙辉无语,裴少卿都那么有钱有权有势了,还那么努力练武干什么?
再整得把他的事儿给耽误了。
王县令又说道:“总舵主,查明陈舵主暴露的原因是其次,关键是现在通州分舵群龙无首、人心浮动恐会生乱,应速速安排一位新的舵主。”
“王舵主可有合适的人选?”孙辉听出王县令有想举荐的人,主动配合的问了一句,毕竟王县令没揭穿他虚报公款贪污的事,他总得回报一下。
王县令立刻便回答道:“通州分舵的马副舵主就很合适,他本来就跟通州分舵的弟子相熟,而且此人我十分的了解,稳重可靠、忠诚不二。”
“那就他吧,先让他暂代,我会禀报圣宫。”孙辉一口答应了下来。
王县令立刻拜道:“谢总舵主。”
他心思有些复杂。
没想到最终会通过这样的方式让马副舵主上位,实在是非他所愿啊。
只能怪陈武逼迫过甚。
……………………
数日后。
大周都城,天京。
北镇抚司衙门。
魏岳脸色阴沉如水,在他面前桌上放着蜀州送来的公文,裴少卿对绑架贩卖良家女子案的调查也在其中。
“曹国舅。”
良久,他嘴里喃喃吐出三个字。
“义父,孩儿这边也查到曹国舅的管家赖大近期多次接触操着各地口音的商人。”陆峰小心翼翼的说道。
魏岳沉默不语。
陆峰继续说道:“义父,到这一步已经查不下去了,再查必然会惊动曹国舅,我看您直接禀报陛下吧。”
魏岳脸色阴晴不定。
他有预感,别说此时上报,就是拿到曹国舅犯罪的真凭实据再上报。
陛下也肯定会选择大事化小。
毕竟涉及到曹国舅。
就是涉及到皇后。
何况还涉及各地那么多官员。
北疆那边跟北蛮已经开战了。
陛下不会想分心,更不会想引起国内的动荡,同时也会想着将这件事留给新皇登基后解决,以收揽民心。
如今陛下的眼里只有大局。
又哪还看得见升斗小民呢?
但魏岳不容许这种事发生!
既然陛下可能大事化小,那就干脆先把这事闹大,人尽皆知,利用朝堂和民间舆论倒逼着陛下不得不查。
眼下正与外族开战,这个时候为了不激起民愤,以陛下的心性,哪怕是曹国舅,他也是能舍得下杀手的。
毕竟陛下眼里只有大局。
除他之外,谁都可为大局牺牲。
想到这里,魏岳深吸一口气看向陆峰说道:“将此事秘密散播出去。”
“义父!”陆峰大惊失色,瞬间理解了义父的顾虑何和意,在他看来百姓多如草,为了些杂草做到这一步完全不值得,苦口婆心劝道:“以陛下的英明神武和暗卫的无孔不入,他定会知道是义父在背后推动传播的。”
“那又何妨,放心吧,陛下总不至于砍了我的。”魏岳淡淡的说道。
陆峰焦急万分,“义父……”
“够了,按我说的做,无非是贬官罢职罢了。”魏岳打断陆峰的话。
陆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良久无奈的叹了口气,低下头应道:“是。”
然后缓缓退去。
与此同时,皇帝正在看裴少卿写给他的信,重重的冷哼一声,“江爱卿果真是玄教逆贼所杀,简直是岂有此理,刘海拟旨,着各地靖安卫严查玄教逆贼,可错杀、但不可错放。”
江权的死,当初可是在他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偏偏还没抓到凶手。
现在裴少卿抓到了凶手。
朝廷的颜面算是补回来了一些。
但他心里那口气却是不顺,必须要让玄教逆贼为此付出血的代价,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们学会何为收敛。
若不是正与蛮族开战,怕逼迫过甚激起玄黄教全面反扑,他会直接在各地再来一次掘地三尺、犁庭扫穴。
“奴婢遵旨。”刘海应道。
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低着头走了进来,“启禀陛下,陆千户求见。”
“陆峰是吧,传。”景泰帝说道。
因为陆峰是魏岳最看重的义子。
经常替他在宫里宫外跑腿。
所以也被特赐了面圣之权。
很快陆峰低着头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下喊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陆爱卿平身吧,可是魏卿差你前来的?”景泰帝风轻云淡的说道。
陆峰答道:“回陛下,是。”
“魏卿有何事相告?说吧。”
“陛下,前些日子蜀州查出一宗绑架贩卖良家女子的案子,本以为只是个案,但并非如此,现已查明全国有多地官员参与其中,而主谋的线索皆指向曹国舅。”陆峰低着头说道。
他不想看着义父被陛下所厌弃。
最关键的是,义父若是恶了陛下的话,他的前途也容易跟着变渺茫。
义父已经身居高位多年。
对权力拿得起放得下。
但是他都还没有真正拿起过。
又谈何放下呢?又谈何看得开?
所以才决定打着魏岳的旗号私自来向皇帝汇报此事,只要咬死自己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义父好,那以他对义父的了解,义父虽然会很失望,但心里却不会真因此而对他起什么隔阂。
“什么?”景泰帝脸色骤变,蜀州绑架贩卖良家女子案一事他早从暗卫哪里得知了,但没想到牵扯这么广。
竟然遍及全国,还涉及到国舅。
这可是桩了不得的官场丑闻。
“此言当真?可有真凭实据?”
陆峰扑通一声跪下,“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裴县子送来的此案相关的文书就存放在北镇抚司衙门。”
“此事还有几人知晓?”景泰帝脸色阴郁,语气冷冽的像是塞北寒风。
陆峰感觉压力山大,额头都渗出了冷汗,“就只有臣、义父、以及裴大人等寥寥几人知晓此案的内幕。”
“如此重要的事,魏卿为何不亲自前来禀报?”景泰帝又疑惑问道。
陆峰说出来的路上就提前编好的理由,“义父深知国舅与皇后娘娘和陛下关系亲近,不忍心亲口告诉您这个消息,所以才遣了臣进宫禀报。”
“你去唤魏卿入宫一趟吧。”景泰帝叹了口气,对陆峰挥了挥手说道。
陆峰当即应声告退。
景泰帝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这么大的事,裴少卿却只告诉了魏岳,而没告诉他,让他有些不满。
但是眼下也没心思计较这点。
“来人,立刻给朕传国舅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