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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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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便要搬去发祥坊,哪里还有光景往香山避暑?”

    陈斯远眨眨眼,一琢磨也是,当下嬉皮笑脸扯了尤三姐道:“诶呀,还得妹妹点醒,不然只怕便要误事了。也罢,香山……入秋再说,得空咱们还是往后海上游逛游逛吧。”

    这日再没旁的话儿,待转过天,邢夫人并尤氏、李纨相携而来。

    李纨自不用说,尤氏此番乃是来瞧大姐儿灼华的。陈斯远迎出仪门,搭眼一扫量,便见尤氏、李纨形容如常,倒是邢夫人拉长了脸儿,就差在脸上写着不高兴了。

    相处日久,陈斯远哪里不知邢夫人的心思?这是琢磨着单独来了,也好得空缱绻一番。只是宅中尤氏姊妹俱在,还有晴雯、香菱等,陈斯远就算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闹啊。只能说邢夫人此番是想瞎了心。

    迎了三人入厅中小坐,尤氏推说去看尤二姐,便往后头去瞧灼华。李纨见邢夫人频频看将过来,起身便道:“我先去与香菱说会子话儿,待远兄弟得空了,我还有要紧事相求呢。”

    邢夫人故作讶然道:“珠哥儿媳妇有要紧事儿?不若你先与远哥儿说说?”

    李纨推脱两句,赶忙退出厅外。

    待内中只余二人,邢夫人就道:“我怎么听说,你告假了?”

    陈斯远情知与邢夫人说不清,干脆就道:“此乃王爷之意。”

    邢夫人果然不再追问,道:“既是贵人之意,料想必有深意,左右你要连着操办婚事,如此也好。”顿了顿,又道:“是了,你打算何时搬去发祥坊?”

    陈斯远道:“不急,新宅各处业已拾掇停当,内中也留了下人洒扫。我盘算着,总要月中再搬过去。”

    邢夫人哀怨道:“还要五月中啊……那你提早知会声儿,等搬完了我好过去帮衬帮衬。”

    陈斯远与其一搭眼,便坏笑不已。

    此处毕竟不便多说,邢夫人被其瞧了个不自在,便遮掩着捋着鬓间青丝道:“近来也不知哪儿传出的话儿,说是郑阁老要致仕,兴隆街那位没准儿便要补进内阁。大老爷得了信儿,三天两头往兴隆街走动,正张罗着与那位联宗呢。”

    陈斯远道:“只怕是大老爷一头儿热,当不得真的。”

    邢夫人却道:“也不好说,我方才来时,那贾雨村来了东跨院,关起门来也不知与大老爷说了些什么。”

    陈斯远不置可否,与邢夫人有的没的说过半晌,一眼瞥见李纨的丫鬟素云一直在厅外晃,陈斯远推说解手,便往外而来。

    于廊檐下遇见素云,素云就道:“远大爷,我们奶奶在侧花园等着大爷呢。”

    陈斯远应下,又寻了香菱去陪邢夫人说话儿,自个儿抬脚进了侧花园。沿小径而行,兜转过一处竹林,便见李纨独坐亭中。

    陈斯远信步到得亭中,二人厮见过,李纨便打发丫鬟碧月出去望风。

    待其一走,陈斯远便道:“兰苕可有要紧事?”

    李纨抿嘴颔首,简短截说,便将黛玉之母贾敏的嫁妆说了一通。陈斯远默然不语,心道此事贾母只怕早就知情,此番不过是装糊涂罢了。

    想那原文中凤姐儿曾点算过,贾家几个姑娘连同黛玉都是一般,由老太太出一万两银子做嫁妆,话里话外半句也不曾提过贾敏的嫁妆。

    为何不说?只怕那会子贾敏的嫁妆早就被贾家人等蛀空了!

    李纨说罢,寒心道:“待贾家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我这个孀居的孙媳妇?”说话间将一只紫檀木的匣子推送过来,道:“这些银票留在身边,只怕是招灾惹祸之源。远哥儿,这银子你帮我们娘儿俩保管着,让若有一日我不好了,等兰儿长大成人,你再交给他。”

    陈斯远顿时急了,蹙眉便要开口,旋即被李纨止住。道:“不过防着万一,我知你心意,也不用赌咒发誓的。此来一则为了这些银钱,二则,是兰儿的蒙师请辞归乡,侍奉母疾去了。还要请你帮着找寻个妥帖的先生来,断不可耽搁了兰儿的功课。”

    陈斯远本待一口应下,忽而心有思量,半晌才道:“兰哥儿素来用功,先生多有夸赞。要我说,再有二年,兰哥儿足可以下场一试。他今年十岁,也不算小了,何不送往金陵,央了李祭酒为其寻个妥帖书院?如此二、三年后,说不得便能一举中第呢。”

    “送往金陵?”李纨听了大为心动。细细思量,江南学风之盛远非京师可比,且‘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自宋以降士子便有游学之风。将贾兰送去金陵,可谓一举两得。

    再者说了,贾家如今波云诡谲,婆母王夫人心思愈发歹毒,万一知晓自个儿有海量银钱傍身,说不得便会生出什么歹毒心思来。兰儿送去金陵,正可以避难。如此,便是事有不谐,也只落在自个儿身上,断不会牵连了兰儿。

    李纨越想越妥帖,转念又蹙眉为难道:“只是此事要如何与老太太分说?”

    陈斯远笑道:“此事还不容易?正好此时正值盛夏,要远行也须得等到入秋再说。兰苕大可以往金陵去信一封,等得了李祭酒回信,我就不信老太太会拦阻。”

    李纨一想果然是这般道理,顿时心下熨帖,只觉亏得有远哥儿在,不然自个儿遇事儿慌手慌脚的,还不知如何处置呢。

    因是一时星眸滢滢,满含情谊。陈斯远霎时口干舌燥,亏得远处传来司棋的声音,这才强行止住身形,不曾逾越了。

    临别悄然勾了勾李纨的手指,陈斯远这才回转厅中与邢夫人絮叨。

    且不提此间情形,却说荣国府中,大老爷贾赦送过贾雨村,于门前踯躅良久,这才一顿足,甩着宽袍大袖直奔荣庆堂而去。

    少一时进得荣庆堂里,此时贾母小憩才起,正由琥珀服侍着吃参茶呢。

    见贾赦气势汹汹蹙眉而来,贾母便不喜道:“大老爷可有何事?”

    贾赦一拱手,道:“孩儿有一桩要紧事,还请母亲屏退左右。”

    贾母一怔,朝琥珀递了个眼神儿,内中丫鬟便随着琥珀鱼贯而下。

    待内中再没旁人,贾赦就道:“坏事了!方才那贾雨村登门,只说几年前送玉儿进京时,整船装满了财货,如今还留着单子在手。如今玉儿要出阁,他便要对着单子一一比照。”

    “啊?”贾母大吃一惊。“那你是如何与他说的?”

    “这……到底是不光彩的事儿,我哪里敢直说?支支吾吾遮掩一番,便被那贾雨村拿了破绽,只道林家财货定被咱们贾家贪占了!

    我与他辩驳一番,他又话锋一软,说不拘如何,仕林皆知如海托孤给了他,他总要全须全尾的送玉儿出阁。若咱们家拿不出财货抵账,便写个文书,也好让他有个交代。”

    “交代?你答应了?”

    贾赦臊眉耷眼点了点头,贾母顿时气得拐杖连连拄地。

    这等事儿哪里敢答应?来日传扬出去,贾家坏了名声且不说,让宫中的娘娘如何与圣上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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