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囊细看。
在“暂缓进兵”四字下方,还有一行极小的字迹:
待星移斗转,自有天时。
就在此时,亲兵来报:
“洛阳钦使到,已至三十里外。”
姜维整衣出迎,心中暗忖:这场大戏,才刚刚开始……
深冬的剑阁,云雾缭绕在峭壁之间。
邓艾站在关城上,望着北方绵延的群山,手中的军报已被攥得皱褶不堪。
“父亲,麋威已在关下等候多时。”
副将邓忠低声禀报。
邓艾缓缓转身,眼中布满血丝:
“成都……真的降了?”
“确凿无疑。”
“曹叡已受封骠骑将军,文武百官各得封赏。”
营帐中顿时哗然,诸将面面相觑,有人已经按捺不住:
“将军!我等当如何是好?”
邓艾沉默良久,良久,冷笑道:
“姜维遣使来收降吾辈,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他环视众将,“你们可知道,如今成都虽降,但汉室内部早已暗流涌动?”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点在绵竹位置:
“姜维偷渡阴平,九死一生,本该第一个进入成都。”
“为何刘永却能抢先一步?这其中必有蹊跷。”
邓忠疑惑道:
“父亲的意思是……”
“刘永身为庶子,一向渴望证明自己。”
“如今他抢在姜维之前拿下成都,必然志得意满。”
邓艾眼中精光闪烁,“我们若投姜维,不过锦上添花。”
“若投刘永,却是雪中送炭。”
众将还在犹豫,邓艾已下定决心,下令道:
“传令下去,拒绝姜维招降。”
“全军整装,奔赴成都!”
与此同时,
成都吴王府内,刘永正大发雷霆:
“好个姜伯约!竟敢抢在孤之前招降邓艾!”
“成都明明是我打下来的,他怎么敢收降邓艾军马!”
正如邓艾所料,刘永一心渴望证明自己。
而收降曹叡之事因为过于顺利,使得刘永正是志得意满之时。
他想要一步到位,将邓艾的军马也一并给收降了。
毕竟入蜀之后,最大的两项功绩就俩。
一个是收降曹叡,一个便是收降邓艾。
前者是蜀中之主,具有强烈的政治意义。
后者则是手握重兵,具有重要的军事意义。
人性总是贪婪的,刘永亦是如此。
张峻急忙劝解道:
“殿下息怒,邓艾是否归降尚未可知……”
正说之时,哨探飞奔入内:
“报——”
“邓艾率本部两万全师,直奔成都而来。”
“已到城外五十里处!”
刘永闻言,又惊又喜,急忙率众文武出城相迎。
只见邓艾大军纪律严明,在城外列阵如云。
邓艾本人卸甲白衣,跪在道中哭拜:
“闻大王自江南用兵以来,算无遗策。”
“刘氏之盛,皆大王之力也!艾故甘心俯首。”
“如姜伯约之辈,当与决一死战,安肯降之乎?”
这番话正好说中刘永心事。
他自幼因庶出身份备受冷落,如今听得邓艾如此推崇,不禁喜形于色。
刘永亲自扶起邓艾,拍了拍他的肩膀,喜道:
“得将军来投,永如虎添翼也!”
是夜,吴王府大摆筵席。
酒过三巡,刘永醉眼朦胧地指着满座官员:“
汝等幸遇我,故有今日耳。”
“若遇他将,必皆殄灭矣。”
众官纷纷起身拜谢,唯独邓艾在旁轻声提醒:
“大王,姜维欲收降末将,其心可诛。”
“如今他在涪城按兵不动,恐有异志,大王宜早做准备。”
刘永醺然点头,次日便修书一封送往洛阳,信中极力渲染姜维“按兵不动,意存观望”之意。
暗示其有不臣之心。
只要除掉姜维,那么这灭蜀之功便是他的了。
有了灭蜀之功,自己的威望也肯定能够水涨船高。
朝中那帮老臣也得掂量掂量。
这封信到达洛阳时,正值深冬以来第一场大雪。
太子刘禅在东宫展开刘永送来地奏疏,其书略曰:
“臣永顿首再拜,谨奏父皇陛下:”
“臣以樗栎之材,荷戟前驱,受钺西征。”
“前奉密诏阴平之策,乃效淮阴故事。”
“率敢死之士,裹毡悬索,缘崖凿道,昼伏夜行七百余里。”
“时值秋霖滂沱,崖壁苔滑,士卒堕涧者十之二三。”
“臣犹亲负戈弩,蹈白刃而前,终破阴平天险,直捣蜀北腹心。”
“九月庚戌,臣部至江油故关,适逢魏将曹彰率军三万驰援。”
“臣亲执桴鼓,令士卒多张旗帜为疑兵,自引精卒八百伏于摩天岭。”
“待其军过半,突发神机弩射之,流矢贯曹彰左目。”
“其子曹楷急来相救,臣突阵斩之,枭其首悬于辕门。”
“魏军见主将殁,阵脚大乱。”
“臣乘势掩杀,斩首万余级,获铠仗辎重如山。”
“此战之烈,江水为之赤流,朔风为之呜咽。”
“十月丙寅,臣闻曹据聚残兵于绵竹,乃昼夜兼程驰击。”
“彼恃城高池深,臣使士卒负土填堑,亲挽强弓射杀城楼督将。”
“会天降雷火,臣趁势先登,手刃曹据于敌楼。”
“魏室宗亲连丧于臣手,实乃父皇神威所庇,大汉天命攸归。”
“然有镇西将军姜维,拥兵三万屯涪城,距绵竹不过百里。”
“臣六发羽檄请援,彼竟以“整顿军备”为辞,坐观成败。”
“及臣克复绵竹,彼方徐徐而来,且欲分兵守险,阻臣南下成都。”
“臣观其意,似欲效韩信请封齐王故事,此实社稷隐忧。”
“臣既破竹乘胜,遂率锐卒直趋成都。”
“时魏主曹叡自知天命已去,白衣舆榇,跪献国祚。”
“臣思蜀地新附,人心未安,若遽杀降主,恐生变故。”
“故权宜授其骠骑将军虚职,暂稳时局。”
“此诚如当年高祖封雍齿之义,非敢专擅也。”
“今成都府库尽封,宫阙无恙。”
“臣已分兵镇守剑阁、葭萌诸关,更收编魏卒精壮者万人充为前部。”
“惟姜维所部仍踞涪城要冲,臣屡诏不至,恐生异图。”
“伏乞父皇速遣重臣接掌蜀政,另颁明诏促维交卸兵权,庶免萧墙之祸。”
“臣本鲁钝,然每念父皇教导之恩,常涕泣誓心。”
“今幸仗天威,连克强敌,虽肝脑涂地,未足报陛下万一。”
“所有战功诸事,具列另册,伏惟圣鉴。”
“臣永诚惶诚恐,顿首顿首。”
刘永这篇奏疏,通篇都在夸大自己的战功。
并有意淡化姜维指挥的几场重要战役。
反而着重强调了拿下绵竹之后,姜维按兵不动,不肯发兵成都的事。
刘永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暗指姜维或有不臣之心。
欲效韩信请封齐王之故事,所以才逡巡不前。
不过,刘永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两年刘备的身子一直很不好。
国内许多奏疏,尤其类似刘永这种重要军折,都是由监国的刘禅负责批阅的。
所以刘永这篇弹劾姜维的奏疏自然没能流到刘备那里去,而是落在了刘禅手里。
刘禅阅罢奏疏,困惑地看向近侍州泰,说道:
“姜将军忠心耿耿,二弟此言恐怕有失偏颇。”
州泰躬身道:
“此等军国大事,太子还是请陛下圣裁为妥。”
然而当刘禅来到刘备寝宫时,却被侍从拦在门外:
“太医令吩咐,陛下需要静养,太子请回。”
刘禅犹豫片刻,只得转道丞相府。
李翊正在批阅奏章,见太子来访,急忙起身相迎。
“相父请看,”刘禅递上奏疏,“二弟这封信,孤实在看不明白。”
李翊细细阅毕,沉吟道:
“太子不必忧心,此事交给老臣处置便可。”
刘禅顿时眉开眼笑:
“有相父在,孤便可高枕无忧了!”
说罢,便兴冲冲地去找好友踢蹴鞠了。
待太子离去,李翊立即召来三子李安:
“你持我手书,八百里加急送往汉中。”
“务必亲自交到诸葛丞相手中。”
李安疑惑道:
“父亲,蜀地既已平定,为何还要劳动诸葛丞相?”
李翊目光深邃:
“收降曹叡易,安定蜀地难。”
“如今我军功勋格局已固,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父亲是要借机……整顿军功集团?”
李安似若有所悟。
李翊负手望向外面的雪景:
“你不必多问,速去速回。”
就在李安连夜出发的同时,成都的形势正在急剧变化。
刘永采纳邓艾建议,封谋士刘基为益州刺史。
然后又大肆分封亲信,更在城南筑起一座雄伟的“定鼎台”,日日宴请蜀中官员。
这日宴会上,刘永酒酣耳热,竟当着众臣之面说道:
“当年父皇在时,常夸赞兄长仁厚。”
“如今看来,若非本王平定西蜀,汉室何日才能一统?”
座中诸臣皆变色,这等言论已近僭越。
邓艾趁机进言:
“大王功高盖世,理当更进一步。”
“如今姜维驻军涪城,恐生变故,不如先发制人。”
“将军有何妙计?”
刘永醉眼朦胧地问。
邓艾压低声音:
“可令张峻率军北上,以协防为名,接管涪城防务。”
“若姜维抗命,便是谋反实证。”
刘永大喜,当即
第438章 魏国灭,天下终于一统于刘备之手-->>(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