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气,等相爷回来再吃罢。”
    “……呵,他若是进宫面圣,那必然是要聊到深夜的。”
    说着,麋贞偏过头去,对桃红吩咐道:
    “去把姊妹们都叫来,我们自己把粥吃了。”
    “……喏。”
    桃红喏喏称是,又望了眼屋渐行渐远的背影,叹了口气。
    “相爷,唉……”
    未央宫外,风霜卷着落叶扫过玉阶。
    李翊刚至殿前,值守的小黄门便堆着笑脸迎上来:
    “相爷来了!陛下正在里头批奏章呢,您直接进去便是。”
    李翊挑眉,故意道:
    “若是陛下此刻不想见人,本相这般闯进去,你就不怕被治个纠察不严的‘擅放之罪’么?”
    小黄门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相爷说笑了!陛下谁都可能不见,唯独不会不见您哪!”
    “何况陛下早就叮嘱过奴婢,相爷求见,无需通禀。”
    “您既是亲自,尽管进去便是。”
    “奴婢能有幸和您搭上话,那也是奴婢的福气。”
    呵呵。
    李翊摇头轻笑,他算是明白皇帝身边的太监为什么得宠了。
    旋即,拂袖迈入殿中。
    殿内烛火通明,刘备正伏案疾书,眉间拧成一个“川”字。
    忽听脚步声近,头也不抬便斥道:
    “朕不是说过——”
    “说过不见任何人?”
    李翊笑吟吟地立在阶下。
    刘备猛地抬头,笔毫在奏折上拖出一道墨痕。
    见是李翊,他紧绷的面容顿时舒展,随手将笔一掷:
    “是丞相啊!快,赐座!”
    侍从连忙搬来茵褥,李翊却不急着坐,反而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
    “臣带了城南老铺的胡麻饼,陛下用些点心再批不迟。”
    刘备接过尚带余温的饼,忽然觉得腹中空空,咬了一大口才道。
    “爱卿此来有何要事?”
    李翊盘腿坐下:
    “臣听闻……陛下与皇后娘娘有些不愉快?”
    刘备咀嚼的动作一顿,胡须上沾着饼屑。
    “是她去找你的罢?”
    “哼!朕日理万机,她偏要朕陪着说些家长里短……”
    说着重重拍案,震得茶盏叮当响。
    “荆州水患的折子还没看完,益州的军报又堆了三尺高!”
    “须知朕的时间是有限的,哪里有空去聊这些?”
    李翊慢条斯理地给刘备斟了杯茶。
    “那此刻陛下与臣闲谈,岂不也是在耽误朝政?”
    “这如何一样!”
    刘备咽下饼子,声音陡然提高。
    “皇后絮叨的无非是御花园新开了海棠,哪个宫女手脚不勤。”
    “可丞相你——”
    他眼中忽然泛起光彩,“你来找朕聊的,必然是国事,正事,而不是那些家长里短,儿女情长。”
    “即便不是什么正事,那也必然是一些豪气纵横之事。”
    “朕听了很是受用,岂非胜过与妇人聊白?”
    一跟李翊聊天,刘备便似换了个人般,神采飞扬。
    殿外传来更鼓声,刘备这才惊觉已是辰时。
    不知不觉,他居然通宵批了一夜的奏折。
    他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竹简,又看向李翊。
    暗想,李翊是一大早起来便来找自己。
    还是他昨夜也熬了一晚上未睡,在忙自己的事呢?
    毕竟袁瑛如果真的去找了,那时间段必然是在凌晨三四点的样子。
    念及此,刘备竟有些哭笑不得。
    “说来也怪,与卿聊这半晌,朕反倒觉得神清气爽,未知疲倦。”
    李翊举杯轻笑:
    “所以陛下恼的不是说话,而是说话之人。”
    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皇后深居后宫,眼中所见不过方寸之地,自然只能聊些家长里短。”
    刘备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杯沿,忽问:
    “丞相今日进宫,就只为说这个?”
    “臣是来请陛下用早膳的。”
    李翊指一本正经地说道。
    “听值守的小黄门说,您已忙了一晚上。”
    “国事虽重,但宜保重龙体。”
    “否则陛下有失,汉室江山必然倾覆。”
    哈哈哈……
    刘备闻言大笑,即令侍从们排宴。
    晨光微熹,君臣二人一同转入未央宫偏殿。
    侍从们鱼贯而入,将热气腾腾的早膳摆上案几。
    粟米粥、腌菘菜、新蒸的黍糕,还有一碟城南老铺刚出炉的胡饼,香气四溢。
    刘备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笑道:
    “丞相啊,若非卿来,朕竟未察觉天已亮了。”
    李翊接过侍从递来的热巾,拭了拭手。
    “陛下勤政,竟至通宵达旦。”
    “料天下百姓,一定会感念陛下之勤勉。”
    “丞相不也是风尘仆仆而来么?”
    刘备夹起一块黍糕,“连爱卿都宵衣旰食,朕又岂敢松散懈怠?”
    两人对坐而食,先聊了些家常。
    李翊说起自家幼子李安昨日背《论语》时闹出的笑话,刘备听得哈哈大笑,眉间郁色渐消。
    但转念又一想,李安那孩子他要没记错的话,好像才五岁吧?
    五岁就让他背《论语》,看来李翊抓教育抓得很紧。
    看来,他也不能放松永儿和理儿的功课了!
    待早膳用罢,侍从撤下食案,李翊方敛容说回正事道:
    “陛下彻夜批阅奏章,为国事操劳憔悴,臣心实难安也。”
    刘备摆了摆手,道:
    “无妨,朕早晚会习惯的。”
    “似如此这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若陛下愿意——”李翊轻叩案几,身子轻轻前倾,“臣愿代为分忧。”
    刘备一愣,问:
    “丞相已是位极人臣,尚要处理全国军政,每日亦是操劳至半夜。”
    “如何再替朕分忧?”
    李翊微微一笑:
    “臣斗胆提议——陛下可新设一衙署。”
    “什么衙署?”
    “内阁。”
    “内阁?”
    刘备眉头皱起,沉声问:
    “何谓内阁?”
    “内者,禁中也;阁者,藏书之所也。”
    李翊有条不紊地向刘备解释。
    “设立内阁,分置群相,如此便能使繁杂的国家事务——”
    “庖丁解牛,恢恢乎游刃有余。”
    备眼中精光一闪:
    “这不就是尚书台的变种?”
    “非也。”李翊摇头。
    “尚书台乃外朝机构,内阁独立于朝中。”
    晨光穿过窗棂,照在刘备骤然明亮的眼眸上,他沉声问道:
    “丞相可为朕道其详来。”
    “内阁设置群相,以首相为领导。”
    “分置左相、右相辅政。”
    “然后于左相、右相之下,设置九相。”
    “分为户相、兵相、刑相、工相、礼相、农相、商相、监相、学相,共九人。”
    嘶……
    刘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仔细思考李翊这项提案。
    “听爱卿所言,此岂非与三公九卿类似?”
    “只是换了个称谓?”
    虽然刘备对李翊提到的什么兵相、户相、礼相这些新兴概念感到陌生,但当了统治者这么多年。
    大致也能理解这几相的概念。
    这不就是三公九卿换了个名称吗?
    虽然具体的职能范围可能有偏差,但绝对是大同小异。
    可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搞个内阁出来呢?
    李翊也知道刘备不能理解,事实上他要搞得内阁,就不是本时代人能够理解的。
    于是,便耐心地,深入浅出地为刘备解释:
    “陛下误会了,臣非是要取代原来的三公九卿、四方将军。”
    “正如臣适才所言,内阁他独立于朝中,与众公卿无干。”
    讲到这里,刘备也察觉到了一丝古怪。
    李翊的内阁明显是要和九卿争权的,如果独立出去,具体权力该怎么分?
    “爱卿可为朕详细言之。”
    “譬如这户相一职,他主掌全国的户籍、赋税、钱粮调度,审计官府开支等职能。”
    刘备连忙打岔道:
    “若户相为此,令大司农何为?”
    大司农其实干的就是户部尚书的活。
    按李翊这个意思,你内阁户相掌管了财权,那我大司农干什么?
    如果是户相平替大司农,又何必留下这个虚职当摆设?
    这岂不是白白浪费政治资源吗?
    两个岗位明显是有职能冲突的。
    李翊当即开口解释:
    “地方赋税仍然由大司农负责征收。”
    “而内阁户相只负责制定税率、审计开支。”
    “待章程定下之后,由大司农负责执行便可了。”
    刘备点了点头,如此一来大司农与户相的职能确实是不冲突了。
    但仍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具体是哪里不对,刘备又暂时说不上来。
    因为李翊刚刚提出的,正是三权分立。
    户相掌握了立法权与司法权,而大司农则只拥有行政权。
    三权虽然分工不同,但立法权是根本依据。
    行政权力与司法权力均需在法律的框架内运行。
    也就是说,李翊的提案让内阁掌握了最为重要的立法权。
    古代并没有明确的三权分立概念,所以刘备想不明白其中关节很正常。
    但是,作为国家的最高统治者。
    他也注意到了李翊这项提案中有一个巨大的问题。
    那就是内阁制度,暗藏削弱皇权的冷箭!
    正常来说,税率通常
第339章 设立内阁,群相并治-->>(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