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蒲奴单于带着部族停留在悦般,也不过是一时的事罢了。
    来自东方的狂风不断吹来,
    孱弱无力的蒲草,最后还是要被风吹去西方。
    “只要草长的好,把牛羊喂的壮实一些,以匈奴这样的草原之民的习惯,他们怎么会不主动向四方发起进攻呢?”
    听到别人这样说,正从河里串起一条鱼,打算将之扔到火堆中进行烤制的上帝便回道。
    北匈奴那边,
    在经历了蒲奴单于父亲的努力“除草”后,可没啥汉人在其中了。
    跟带了大量跑到草原的汉人,身上也拥有着确凿无疑的汉人血统跑路域外的王智,可不能同一视之。
    “万一匈奴人习惯了安逸的生活,就像乌孙那样,不想再远行奔波,又该如何?”
    建立乌孙的昆戎,也是东方怪物房的淘汰者。
    在其从河西走廊一路走到西域边缘的过程中,也是展现了不少武力和胆魄的。
    但现在?
    王智都鄙视其为“蛮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被上帝选择的鞭子,难免也有变得松散柔软的。
    “这不是有杞国嘛!”
    何博当即笑道,“早就断绝关系的亲戚待在身边,其存在还印证了过去的污点,作为夏人的杞王,怎么可能容忍呢?”
    赶走,
    必须赶走!
    “何况悦般虽好,可其地终究狭小。”
    “等到匈奴恢复了一些元气,人口和牛羊得到增长,他们的单于总要去扩张的。”
    “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中吗?”
    听到上帝的解释,小老头石申当即眼睛一眯,猜测起了祂的智慧究竟是巧合的浮出了水面,还是本就是大智若愚。
    上帝才不理他,只是继续仰着头看星星。
    他把手向后撑住身体,两条腿轻松写意的张开,还轻轻的晃着。
    没有得到回答的石申放弃了纠缠,也跟着躺在草地上,让漆黑的夜幕全然裹住自己。
    明亮的星光从天外遥遥而来,落到这些死鬼的身上。
    天地自然间流动着的气机,也慢慢的随着璀璨的星光、轻拂的夜风、流淌的河水,填充到他们的犹如生者的魂体中。
    这是死鬼们保持神志活跃的原因之一,
    毕竟作为“人”,
    除了跟身边的朋友交流以外,
    总要晒晒太阳,看看月亮,数数星辰的嘛!
    而当月亮落下,星辰隐去,太阳重新升起时,
    有牧民的歌声从远方传来。
    那是很悠长的调子,就像拂过草原的风一样。
    甘德用望远镜看了下,然后询问何博:
    “打扮和言语,都不像是残留在这里的匈奴人,是哪里来的呢?”
    “是从瀚海那边来的敕勒人,苏武很熟悉他们。”
    何博告诉他,“漠北的匈奴人跑了,漠南的匈奴人依附到了汉朝的土地上,乌桓和鲜卑这两个后起之秀,却还有发展到可以填满草原的地步。”
    “这样的空虚,自然会引来其他的牧人。”
    甘德恍然大悟,然后反思起自己的工作,“我还没有去过瀚海,对那里不怎么了解。”
    阴间的史官,也不是到处乱跑的。
    瀚海那里太过荒凉,
    苏武在那边放羊的时候,还得打地洞过日子,活得跟土拨鼠一样,自然没什么生气,也没有什么吸引史官的特点。
    刀笔吏们更喜欢跑到新夏、西海这些地方,记录诸夏和蛮夷们的交锋、融合,并为前者的发展而欣喜。
    去瀚海能干什么?
    记录在那里生活的胖海豹一天能拍多少次肚皮,哪只拍得更响亮吗?
    嗯……
    倒也不是不行!
    “他们的迁移,会给中原带来什么影响?”甘德又问。
    何博说,“我怎么知道!”
    “这是后面的人要考虑的事了!”
    死鬼们便不再问,只是收拾了下昨夜的残骸,跟着面前的河水一路润回了中原。
    而当其路过黄河的时候,
    何博看到王延世这个前汉的糊裱匠,正跟在一个年轻人身后转来转去。
    上帝于是把其他死鬼放生,自己现身在了王延世身后,将之一把抓住。
    “好几年了,还没有说服这小子吗?”
    王延世被他吓了一跳,然后听到这话,只能发出无奈的叹息。
    “家国难全,我也没有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