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视若不见。”
“我立志,我要改变这一切,要让风车地人不再投机,不再懦弱,不再对立……”
“可我什么都没做成。”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在偷笑声中,莱明斯顿麻木地走着,与见到的每一个人碰杯。
“我说,我要让风车地人不再流血,不要成为圣联的附庸,我并没有办到。”
“风车地没有成为圣联的附庸,而是成为了王庭的附庸。”
骨瓷的餐盘,水晶玻璃的瓶,蛛丝布的餐布,托着一块块带血的生肉。
“我说,我要让风车地人拥有自由,拥有自我,拥有自己的王国。”
“可现在,风车地还是沦为了他人的领土。”
蜡烛与水晶灯,照出了一环套一环的模糊光圈,将所有人与事物都照的那么模糊。
好像分不清人和吸血鬼了。
“我说,我说要守护住风车地人的安宁,我还是没有办到。”
“吸血鬼在我们的土地上欢庆,将风车地人当做羔羊宰杀,摆上桌台。”
在起哄声中,莱明斯顿只是将血酒一饮而尽,没有吃任何东西。
可在那些吃了生血肉的精英眼里,却是当了技术从业人员还要立标榜贞洁的建筑。
讥笑,阴阳,斥责,围绕着莱明斯顿,可是他只是木着脸,像人偶般于人群中随波逐流。
“我总是想着不流血便获得胜利,可不流血怎么可能获得胜利?”
“我总是把风车地类比千河谷,可我错了,我们不一样。”
莱明斯顿看到无数贵族朝着中年女吸血鬼跪拜,无数精英舔着那女祭司王的靴子。
他们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窗外便是空无一人的格屋市,他们是来宾。
应吸血鬼邀请,去享用同胞的血食。
“千河谷人敢于直视淋漓的鲜血,而风车地人却总是喜欢绕过去。”
“我们什么时候才敢直视鲜血呢?恐怕只有鲜血溢上来,让我们不得不直视的时候吧。”
“死在城外的流民的血不够,海怪袭城时市民流的血不够,格屋市两万市民的血还是不够……”
靠在柱子上,莱明斯顿有点想笑。
因为他的同胞正在饮用他同胞的血,来讨好外人和敌人。
“风车地人何时能够清醒过来?何时能够诞生胡安诺、霍恩这样的人呢?”
“我想必须得有第一个,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谁来当这个第一个呢?要不我来吧。”
莱明斯顿抬起头,他听到有人在叫他。
他便迈步朝着声音来源走去,那是女司祭王的声音。
“我真的很羡慕胡安诺。”
“他一辈子,做成了很多事,死前,他问心无愧。”
“我一生总是在说说说,写写写,可我一件事都没有办到。”
金色的酒杯相撞,金光流窜,绚烂如金色的长河,铺在他的脚下。
在长河的尽头,红衣的女子,黑衣的男子朝着他招手。
端着金杯,杯中盛满紫红色的酒。
他缓缓向前走去,踏过了金光大道,踏过了两侧的同胞,来到了这两只吸血鬼面前。
阿卡德拉的脸清晰了,这位王庭的总督伸出右手,似乎要和他碰杯。
总督在说什么?好像再说“不要苦着脸了,喝一杯吧。”
是啊,不要苦着脸了。
“最起码,在生命的尽头,我现在还可以做到一件事,我一定要做到一件事,最后一件事。”
“复仇。”
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头到尾绷着脸的莱明斯顿,在宴会的最高潮露出了他少见的笑容。
他露出了一口黄牙,露出粉红的牙龈,露出了牙齿间咬着的……
一枚晶莹剔透含着电光的电浆月汞结晶。
在不到半秒的时间里,总督的脸色从从容变为喜悦变为惊恐变为害怕。
“哎哟我……”
哈哈,原来吸血鬼也会害怕啊。
莱明斯顿张开双臂抱住了总督,像是要吸他的血般将嘴巴放到了他的脖子边。
“如果格屋市的血还不够,还不够风车地清醒过来,那就再加我一个吧。”
“祝好。”
抱住阿卡德拉的瞬间,莱明斯顿咬下了嘴中的电浆月汞结晶。
“砰——滋啦——”
舞动的电蛇照亮了所有人和吸血鬼的眼睛,剧烈的爆炸掀动了衣角与裙边。
当他们视线从纯白中恢复,却见黑影划过,哐当一声响。
一枚惊愕的脑袋从半空落下,连接着半截脖子,正正好好落在瑟法叶的餐盘中。
是阿卡德拉,那个下令屠城的凶手。
他的脑袋,眼角含泪,注视着窗外血色的天空。
“陛下小心!”
“阿卡德拉阁下——”
“滚开!”
瑟法叶一把推开了试图拦在她面前的护卫,死死地盯着莱明斯顿。。
第一次,瑟法叶在公众场合面色失态了,她阴沉着脸,望着那具人类尸体。
在整场宴会,浑浑噩噩,面色麻木的悲伤小丑,来自水坝城的莱明斯顿阁下。
他的尸体躺在地上,枕着干净的地毯,鲜血顺着半截头颅流出。
他只有半截脑袋,上半截带着上鄂一起,与阿卡德拉的脑袋爆成了血泥。
可所有人都能看见,他下嘴唇弯起,猩红的血照亮了他惨白的嘴唇。
人人都能看到那弧度——
他在笑。
而玛提斯已然泣不成声。
“记得,帮我给玛提斯和报社的编辑读者们带个话,就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与信任,我不是你们的救世主,更不是风车地的胡安诺。”
“我只是一个矜傲的懦夫,眼高手低,可我最终还是做成了一件事。”
“我终于问心无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