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不过转瞬之间,他的额头竟已布满冷汗。
    陈望执起茶壶,亲自为郑芝龙续上一杯新茶,语气转为平和:
    “今日请靖海侯来,是要商议海疆大计,至于那些无谓的猜疑……”
    陈望微微摇头。
    “全然不必再提了。”
    陈望放下了茶壶,而后从袖口之中取出一封文书,按在桌面之上,推到了郑芝龙的前方。
    郑芝龙的微微垂首,看向那封递来的文书,瞳孔猛然一缩。
    陈望递来的文书之上,最上方绘制着正是一艘西制的战船。
    双层的甲板,五十余门火炮,数百名水手,各项的数据全都描绘的清清楚楚。
    “海州的水师,已经有十艘这样的新式战船,十五艘一号福船,水师官兵近六千人,一应火炮齐备。”
    “靖海侯久镇海疆,长于海战,靖海侯若有时间可以前往海州一观。”
    “这些战船是我麾下军将闭门造车所造船只,想必应有许多不足之处,还请靖海侯能够一一指出,提出改进的建议。”
    陈望的语气平淡,但是落在郑芝龙的耳中却是犹如雷霆一般震响。
    这样规模巨大的战船,可谓是郑芝龙生平罕见。
    料罗湾海战,荷兰与刘香联诀而来,荷兰八艘战舰参战,这些战舰的载炮比起当时他麾下载炮最多的战船都要多。
    虽然结果战胜,但是荷兰的舰队还是对于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杀伤。
    荷兰八艘战舰,沉了五艘,被俘了一艘。
    被俘的那艘荷兰的那艘战舰,载炮有二十四门,但是目前为止,都还是郑芝龙麾下载炮最多的战船。
    夷人的战船在海战之上,一艘确实堪比数艘同等的福船。
    若非是他们将其堵在了料罗湾中,只怕想要取胜,还需要付出更大的伤亡代价。
    而现在陈望递来的图纸,显示靖南军的主力战舰竟然载炮高达五十门之巨,两倍于荷兰人的战舰。
    更为恐怖的是,陈望居然说这样的战船,靖南军造出了十艘。
    不到两年的时间,还是在需要隐蔽的情况之下,调动有限的人力物力,便造成了十艘这样的武装巨舰。
    “明年的年底,天津、登州、海州三处造船厂,还可以下水十七艘这样的战舰,同时造出一些载炮二十门左右的护卫舰船。”
    陈望看着郑芝龙的惊惧的神色,又抛出了更加具备重量的话语。
    郑芝龙心神震动,心中满是恐惧,只觉得越发的无力。
    若是在海上遭遇这样实力的舰队,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取胜。
    哪怕是水兵需要长久的训练才能够形成战斗力。
    靖南军不仅有这样的巨舰,还有数量繁多的福船。
    如此之规模的舰队遮天蔽日而来,那些海盗寇匪们,真的愿意和他一起对抗靖南军的水师吗。
    郑芝龙也想过可能是假的。
    但是陈望的眼神坦荡,甚至还主动邀请他前往海州。
    单只是这一点,郑芝龙便清楚,靖南军确实已经下水十艘这样的巨舰。
    “朝鲜之事,你处置的得当。”
    “濠镜的差事,也办得妥贴。”
    陈望握住了桌面之上的茶杯,缓缓道。
    “过往的事情,我并不在乎。”
    “今日之言,也不是因为过往的事情,而刁难。”
    陈望转动目光,缓缓的掠过了神情凝重的郑鸿逵,又掠过神情略微有些低沉的郑森,最终定格在郑芝龙脸上。
    “帝国的海疆,不可能交予任何一人,也不可能交予给任何一方势力,帝国的海疆只能由帝国来管理。”
    陈望的语气森然,带着无容置疑的语气。
    “九州的江河,天下的海疆,能够飘荡的旗帜,唯有帝国的军旗……”
    陈望目视着郑芝龙。
    “你若想安享富贵,我保你世代荣华。”
    “你若想要执权定波,我便允你做真正的靖海侯。”
    “但是……”
    陈望停顿了一下,语气也随之而变得越发的阴冷。
    “海疆广袤,却容不下第二个霸主。”
    “天下万里,却容不下任何的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