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职’。但,三月而终,复由内阁评之。”
程守义低声问:“陛下,若三月之后诸臣不服?”
朱元璋冷笑:“不服又如何?能立局而不覆者,便是东宫之主。”
建德堂正厅,试署之议设于主席。
朱标亲列器堂三事——兵器成制、礼仪器度、内务度量;并以试官三人之制,署三月之职。
凡三月内,三人可自行决断所署之器制、设议之规,但每旬须报两案一议于东宫。
三人分别由工部、礼部、内府推举,而朱标仅点其一人。
令人侧目的,是他所点之人——
内府司器正司属,赵文宽。
一名仅五年从六品的中层,却为器物详识、度数精准者。
顾清萍私下问朱标:“为何点他?不怕惹议?”
朱标却只答:“我不是要选声名。”
“我要选一个,能真把规矩,写在尺上的人。”
试职初开十日,赵文宽所署“器度试准”一案,引来诸部目光。
其所修器准,不求新制,反列十年内旧器之耗材、耗银、耗工,细至寸厘、银两、时辰,编列《度录三十篇》,呈予器堂。
朱标观毕,未言一语,只当日夜召三案会同者十人至东宫,设案评比。
凡观录者皆叹:“此录虽不言法,却处处有法。”
“可惜出自庶吏,不为正编。”
朱标闻之,却笑道:“若今朝之政,还靠正编出法,那便不用设我这东宫。”
翌日,朱标手批一道:“赵文宽试职之录,即为器堂之准。”
“若有异议,三月之末,可堂前公议。”
此言落下,朝堂无声。
三日内,竟无人上章言异。
顾清萍一夜未眠,翌日晨起对朱标道:“您今日以一庶吏之笔,破了朝中人望之说。”
“此举虽隐,却实为‘破坛’之式。”
“您将权力,从官望中夺出,归于事。”
朱标却语气极轻:“人心既散,我便以器为线,一根一根缝回来。”
“今日缝一线,三月缝三尺,终有一日,我要让这整个朝局——不再靠名望、血脉、恩宠为尺,而是靠一把尺,一个规矩。”
朱标立于建德堂内庭,面色如常,手执一卷绢帛,缓步而入正厅。
他今日不披青袍,而换了一袭玄绫素纹直裰,未着金饰,不带佩玉,惟显肃然。
“东宫试署三职,今日三旬之期至。”
堂中列座十余人,皆是由内阁与六部所选之长吏、执政、翰林学士。
顾清萍与吴琼分立案后帷幕,静听不语。
朱标抬手,将赵文宽所撰《器度三十篇》摊于案前,朗声道:
“赵文宽,一介中吏,三旬之中,不问人情、不通外事,唯以度量为尺、器制为骨。”
“其所列三十篇之中,凡有旧案重修者七,新制补缺者九,节工三十七日,省银二百七十两,器物误耗下降一成五。”
“今日我只问一事:诸位,若此人再任三月,有无不可?”
殿内静默。
有人欲语,未发声。最终,礼部尚书年信公缓缓起身,长揖到地:
“臣,年某,请代朝言一句。”
“此人能效一吏之责,行一部之法,且无干私情,无染人誉。”
“若此人不可署职,那我朝六部之中,有几人能胜?”
堂中顿起低声议论。
朱标望向他,轻声道:“年公,您年高望重,却愿先为一庶吏请言,可知这正是‘器为政本’之意。”
“有些人,不该只留在史馆案角。若能执尺画规,就该立于堂上。”
当日午时,朱标亲手书《器堂试录》,列赵文宽为首,另二人并列,署之“东署三典使”。
此册随即送入御前。
御书房内,朱元璋翻阅完奏册,眉头紧锁半晌,突问:
“程守义,此人赵文宽,你可曾听说?”
程守义恭谨道:“是内府庶吏,曾从工部借调一年,因言辞直率,未获擢升。”
朱元璋轻嗤一声:“倒是我那太子有眼。”
他沉吟片刻,道:“拟旨——赵文宽升户部主事,署内度量司。三旬后,再呈评。”
程守义顿首:“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