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姑娘,便安居于此楼之中。”
他捋了捋八字胡,目光闪烁。
“如何?此地景色幽静,远离尘嚣,阁楼舒适,一应俱全。我早说过,我们将阿糜姑娘接来,绝非虐待囚禁,实是出于一片爱护之心,为保她周全。韩君且看,这环境,这条件,可还入眼?足见我等的诚意了吧?”
他顿了顿,观察着黑衣人的神色,继续用那种令人作呕的、故作温和的语气说道:“韩君大可放心,阿糜姑娘在此,吃的是精细饭食,穿的是绫罗绸缎,住的是暖阁软榻,有专人伺候,绝无半点委屈。我等待她,如上宾一般。”
“只是......为防万一,也为免阿糜姑娘思乡心切,擅自离开遇上危险,这才请她暂居于此,不得随意出入。这一切,都是为了韩君你能安心为我等效力啊。”
黑衣人听着首领这番冠冕堂皇、颠倒黑白的说辞,心中怒火翻腾,几乎要抑制不住。
将劫持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将囚禁美化为保护,当真是无耻之尤!
他强压着杀意,目光死死盯着那座亮着灯光的阁楼,仿佛要透过窗纸,看到里面的情形。
阿糜......你真的在里面吗?你......还好吗?
他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最终归于一片冰冷的沉寂。
他没有回应首领那虚伪的“诚意”表白,只是从喉间挤出一句冰冷的话,声音因压抑的情绪而略显沙哑。
“我要见她。”
面对黑衣人“我要见她”的冰冷要求,矮小首领脸上并无意外,反而露出一抹早有预料、掌控一切般的淡笑。
他捋了捋八字胡,细长的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缓缓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韩君放心。既然带你至此,自然会让你见到人。不过本将军需再强调一次规矩——只可远观,不得近前,更不准发出任何声响,惊动阿糜姑娘。”
“看罢之后,立刻离开,不得有片刻延误。而后,韩君需将除去苏凌的‘天衣无缝’之计,原原本本,和盘托出。此乃约定,望韩君......莫要食言。”
黑衣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弧度,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刺骨的寒意。
“将军大可放心。我大晋之人,言出必诺,一诺千金!不似某些......海外蛮夷,蕞尔小国之辈,惯会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这番赤裸裸的嘲讽,如同尖刀,直戳对方痛处。
然而,那首领脸上却无半分恼色,反而依旧挂着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假笑,仿佛浑不在意,只是眼中深处掠过一丝阴冷。他不再多言,侧身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引路,走向那朱红院墙的正门。
黑衣人紧随其后,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这庭院正门亦是朱漆,高大厚重,门环乃黄铜所铸,在月色下泛着幽光。
门楣之上,悬挂着一方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几个弯弯曲曲、如同鬼画符般的异族文字,黑衣人一个也不识得。
来到台阶前,黑衣人下意识便要迈步而上,却被首领伸手虚拦。
“韩君稍安勿躁。”
首领低声道,随即回头,对身后那名一直沉默跟随、身穿深色紧身衣、面容冷峻的女忍者低声耳语了几句,语速极快,音调古怪。
那女忍微微颔首,快步上前,行至门前,并未用力,只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屈指在那黄铜门环上,不轻不重,极有节奏地扣击了三下。
“笃,笃笃。”
叩门声在寂静的月夜中传开,异常清晰。
门内起初并无动静,片刻后,方传来一阵极轻、极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后。
接着,一个女子轻柔而略带疑惑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说的是同样古怪难懂的语言。门外的女忍立刻低声回应,语速同样很快。
又等了片刻,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才“吱呀”一声,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一只素白的手扶着门边,随即,一个女子的身影从门缝中探出半个身子,朝门外众人望来。
月光如水,洒落在那女子身上。她约莫二十出头年纪,面容姣好,皮肤白皙,眉目清秀,虽非绝色,却自有一股温婉恬静的气质。
她梳着复杂的岛国发髻,乌黑的秀发盘在脑后,插着几支素雅的珠花与发簪。身上穿着一袭质地精良、色彩淡雅的“小袖”,外罩一件绣有精致藤蔓纹样的“打褂”,腰带在身后结成标准的“太鼓结”,脚下穿着一双洁净的白色分趾袜。
衣料垂顺,行动间悄无声息。看其举止神态,低眉顺目,毫无练武之人的精气神,倒像极了高门大户中受过严格训练、侍奉主家的贴身女侍。
这女子乍见门外站着首领、武士与女忍,以及一个陌生黑衣人,先是一怔,眼中闪过一抹讶色,随即立刻垂下眼帘,便要躬身行礼。
门外的女忍却迅速摆手制止,又凑近些,用极低的声音与她快速交谈了几句。
那女子边听边微微点头,期间抬起眼帘,飞快地、不带什么情绪地扫了黑衣人一眼,目光平静无波,随即又垂下头去。接着,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再次微微躬身,便悄无声息地退后,将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重新轻轻合拢了。
整个过程静默无声,透着一种刻意的、近乎诡异的规矩与疏离。
黑衣人眉头微蹙,看向首领,声音冷了几分。
“这是何意?为何不进去?又将门关上作甚?”
首领却依旧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淡淡道:“韩君勿急。贵客临门,内里总要稍作准备,以免唐突。毕竟,韩君是‘贵客’嘛。”
他刻意在“贵客”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黑衣人心中冷哼,知道这不过是托词,无非是进去通报、安排,确保阿糜处于“合适”的被观看状态,同时加强戒备,防止自己有什么异动。
他不再言语,只是负手而立,目光沉沉地望向那紧闭的朱门,心中却如潮水翻涌。
阿糜......你究竟如何了?他们是否欺辱于你?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扇朱漆大门再次有了动静。
这一次,并非只开一缝,而是两扇门扉被从内缓缓推开,发出沉重而顺畅的“轧轧”声,彻底洞开。
门内光影流淌而出,与门外月光交融。
只见四名女子,身着与先前那女子款式相似、但颜色花纹略有不同的精致“小袖”与“打褂”,脚踩高高的木屐,迈着细碎而规律的步子,袅袅婷婷地鱼贯而出,分列大门两侧。她们皆身姿婀娜,面容姣好,低眉顺目,姿态恭谨。
为首者,正是方才开门的那名温婉女子。
此刻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训练有素的微笑,朝着门外的首领与黑衣人等人,姿态优雅地侧身,深深鞠了一躬,腰肢弯折的弧度标准而柔美。
她并未说话,只是抬起一只素手,掌心向上,朝着门内方向轻轻一引,做了一个标准的“请进”手势。动作流畅自然,无声无息,却将礼仪做到了极致。
首领见状,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灯火阑珊,咫尺天涯-->>(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