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七章 神甫的房间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进书架
!我把它读了三遍那些字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请背给我听吧。”唐太斯沉思地想了一会儿象是在集中他的思想似的然后说道:“是这样的我把它一个字一个字的背给你听:‘敝人系拥护王室及教会之人士兹向您报告有爱德蒙·唐太斯其人系法老号之大副今晨自士麦拿经那不勒斯抵埠中途曾停靠费拉约港。此人受缪拉之命送信与逆贼并受逆贼命送信与巴黎拿破仑党委员会。犯罪证据在将其逮捕时即可获得该信件不是在其身上就是在其父家中或者在法老号上他的船舱。”

    神甫耸耸肩。“这件事现在一清二楚了”他说道“你一定是天性极不会怀疑人而且心地太善良了以致不能猜出这是怎么回事。”

    “你真以为是这样吗?唐太斯禁不住说道啊!那真太卑鄙了。”

    “腾格拉尔平常的笔迹是怎么样的?”

    “一手很漂亮流利的字。”

    “那封匿名信的笔迹是怎么样的?”

    “稍微有点向后倒。”

    神甫又微笑了一下。“哦伪装过的是吗?”

    “我不知道!但即使是伪装过的也写得极其流利。”

    “等一下。”神甫说。他拿起他那自己称之为的笔在墨水里蘸了蘸然后用他的左手在一小片布片上写下了那封告密信开头的三个字。唐太斯退后了几步不胜惊恐地看着神甫。

    “啊!真是不可思议!”他惊叫道。“你的笔迹和那封告密信上的简直一模一样呀!”

    “这就是说那封告密信是用左手写的我注意到了这一点。”

    “什么?”

    “就是用右手写出来的笔迹人人不同而那些用左手写的却都是大同小异的。”

    “你显然是无事不知无事不晓的了。”

    “接着往下说吧。”

    “噢好的好的!”

    “现在要提到第二个问题了。有谁不愿意看到你和美塞苔丝的结婚呢?”

    “有一个人是一个也爱着她的年青人。”

    “他叫什么名字?”

    “弗尔南多。”

    “那是一个西班牙人的名字呀。”

    “他是迦太罗尼亚人。”

    “你认为他会写那封信吗?”

    “噢不!假如他想除掉我他会宁愿捅我一刀的。”

    “西班牙人的性格倒也确实如此他们宁可当杀人犯也不当懦夫。”

    “再说”唐太斯说“信中所涉及到的各种情节他也是完全不知道的。”

    “你自己绝没有向任何人讲过吗?”

    “没有。”

    “甚至没有对你的情妇说过吗?”

    “没有甚至连我的未婚妻都没有告诉过。”

    “那么就是腾格拉尔写的了毫无疑问。”

    “我现在也觉得一定是他了。”

    “等一下。腾格拉尔认识弗尔南多吗?”

    “不。是他认识的。现在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

    “在我订婚的前一天我看到他们两个人一同坐在邦费勒老爹的凉棚里。他们态度很亲热。腾格拉尔在善意地开着玩笑但弗尔南多却脸色苍白看上去很恼怒。”

    “就他们两个人吗?”

    “还有另外一个人和他们在一起那个人我很熟悉而且多半还是他介绍他们俩认识的他叫卡德鲁斯是个裁缝不过当时他已喝醉了。等一下等一下真怪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在他们中间的桌子上有笔墨水和纸。噢这些没心肝的坏蛋!”唐太斯用手敲着自己的脑袋喊道。

    “你还想知道什么别的事吗?神甫微笑着问。”

    “想想”唐太斯急切地回答说“既然你一眼就能完全把事情看透对你来说凡事你都心明眼亮我求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只被审讯过一次为什么我没有上法庭而最重要的为什么我没经过正规的手续就被判了罪?”

    “这事可就完全不同了而且要严重得多了”神甫答道。

    “司法界的内幕常常是太黑暗太神秘难以捉摸的。到目前为止我们对你那两个朋友的分析还算是容易的。假如你要我来分析这件事你就必须再给我提供更详细的情况。”

    “这我当然是很乐意的。请开始吧我亲爱的神甫随便你问我什么问题好了因为说老实话你对于我的生活看得比我自己还要清楚。”

    “那么先是谁审问你的是检察官代理检察官还是推事?”

    “是代理检查官。”

    “他是年轻人还是老年人?”

    “大约有二十七八岁左右。”

    “好!”神甫回答道“虽然还没有腐化但已有野心了。他对你的态度如何?”

    “宽容多于严厉。”

    “你把你的事全都告诉他了吗?”

    “是的。”

    “在审问的过程中他的态度有什么变化吗?”

    “有的当他阅读那封陷害我的信的时候显得很激动。他似乎难以忍受我所遭遇的不幸。”

    “你的不幸遭遇。”

    “是的。”

    “那么你肯定他很同情你的不幸了?”

    “至少有一点可以证明他对我的同情。”

    “是什么?”

    “他把那封能陷害我的唯一的信烧毁了。”

    “你是指那封告密信吗?”

    “噢不!是那封要我转交的信。”

    “你肯定他把它烧了吗?”

    “他是当着我的面烧的。”

    “啊真的!那就不同了。那个人可能是一个你想象不到的最阴险、毒辣的家伙。”

    “说真话”唐太斯说“你使我太寒心了。难道世界上真的遍地是老虎和鳄鱼吗?”

    “是的但两只脚的老虎和鳄鱼比四只脚的更危险。”

    “请继续说下去吧。”

    “好!你告诉我他是当着你的面烧掉那封信的吗?”

    “是的当时他还说‘你看我把唯一可以攻击你的证据毁掉啦’”“这样做太过份了。”

    “你这样以为吗?”

    “我可以肯定。这封信是给谁的?”

    “给诺瓦蒂埃先生的地址是巴黎高海隆路十三号。”

    “你能想象得出代理检察官烧毁了那封信以后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很可能对他有好处的因为他嘱咐了我好几次叫我千万不要把那封信的事讲给别人听还再三对我说他这样忠告我完全是为了我好不仅如此他还硬要我郑重誓决不吐露信封上所写的那个人名。”

    “诺瓦蒂埃!”神甫把那个名字反复念道“诺瓦蒂埃我知道在伊特罗丽亚女王那个时代有一个人叫这个名字大革命时期也有一个梯埃他是个吉伦特党人!代理检查官姓什么?”

    “维尔福!”

    神甫爆出一阵大笑唐太斯惊异万分地望着他。

    “你怎么了?”他问道。

    “你看到这一缕阳光吗?”神甫问道。

    “看到了。”

    “好!这件事的全部来龙去脉我现在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比你看见的这缕阳光还清楚。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小伙子呵!

    你还告诉我这位法官对你深表同情大恻隐之心?”

    “是呀。”

    “那位可敬的代理官还烧毁了你那封信?”

    “是呀。”

    “那位道貌岸然的刽子手还要你誓决不吐露诺瓦蒂埃这个名字?”

    “是呀。”

    “你这个可怜的傻瓜你知不知道这个诺瓦蒂埃是谁?”

    “我不知道!”

    “这个诺瓦蒂埃就是他的父亲呀!”

    这时即使一个霹雳在唐太斯的脚下响起或地狱在他的面前张开它那无底的大口也不会比听到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几个字使他吓得呆若木鸡的了。这几个字揭了只有鬼才做得出的不义行为而他就因此被葬送在一个监狱的黑地牢里慢慢地熬着他的日子简直如同把他埋入了一个坟墓。而他此时才惊醒过来用双手紧紧地抱住头象是要防止他的脑袋爆裂开似的同时用一种窒息的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喊道:“他的父亲他的父亲。”

    “他的亲生父亲”神甫答道“他的名字就叫诺瓦蒂埃·维尔福。”

    刹那间一缕明亮的光射进了唐太斯的脑子里照亮了以前模糊的一切。维尔福在审问时态度的改变那封信的销毁硬要他作的许诺法官那种几乎象是恳求的口吻他那简直不象是宣布罪状倒象是恳求宽恕的语气一切都回到他的记忆里来了。唐太斯的嘴里出了一声来自心灵深处的痛苦的喊声他踉踉跄跄地靠到墙上几乎象个醉汉一样。然后当那一阵激烈的感情过去以后他急忙走到从神甫的地牢通到他自己地牢的洞口说:“噢我要一个人呆着把这一切再想一想。”

    他回到自己的牢房以后就倒在了床上。晚上狱卒来的时候现他两眼直板着脸孔象一尊石像似的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这几小时的默想在唐太斯看来似乎只是几分钟在这期间他下了一个可怕的决心并立下了令人生畏的誓言。一个声音把他从恍惚迷离的状态中唤醒是法利亚神甫。法利亚在狱卒查看过以后过来邀请他共进晚餐了。由于他是一个疯子尤其是一个很有趣的疯子所以他享受着某些特权。他可以得到一点儿白面色。甚至每星期日还可以享受少量的酒。这一天碰巧是星期日神甫特地来邀请他的年轻伙伴去分享他的面包和酒。唐太斯跟着他去了。他脸上那种紧张的表情已经消失了现在已恢复了常态但仍带着一种刚强坚毅的神色可以看得出他的决心不可动遥法利亚用他尖锐的目光盯住他。

    “我现在很后悔刚才帮助你寻根问底给你查明了那些事情。”

    “为什么?”唐太斯问道。

    “因为这在你的心里又注入了一种新的情感那就是复仇。”

    年轻人的脸上闪过一个痛苦的微笑。“我们来谈些别的事吧。”他说。

    神甫又望了望他然后悲哀地摇了摇头但为了顺从唐太斯的请求他开始谈起其他的事来。这个老犯人同那些饱经沧桑的人一样他的谈话里包含着许多重要的启示和有价值的知识但却毫不自夸自负这个不幸的人从不提及他伤心事。

    唐太斯钦佩地倾听着他所说的一切。他所说的有些话和他已经知道的事相符的和他从航海生活中所得来的知识相一致的;当然有些是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但就象那黎明时的北风给在赤道附近航行的航海者以指示一样这些话给他这孜孜求教的听者打开了新的眼界犹如流星一般一瞬间照亮了新天地。他明白了一个假如能在道德上哲学上或社会上追随这种高尚的精神他将会感到多么的快乐。

    “你一定要把你所知道的教给我一点”唐太斯说“哪怕只是为了跟我在一起时解解闷也好。我似乎觉得象你这样一位有学问的人是宁愿独处也不愿同我这样一个无知无训的人作伴的。只要你能答应我的要求我保证决不再提逃走这两个字了。”

    神甫微笑了一下。“唉我的孩子!”他说“人类的知识是很有限的。当我教会了你数学物理和三四种我知道的现代语言以后你的学问就会和我的相等了。我所知道的基本知识传授给你。”

    “两年!”唐太斯惊叫起来“你真的认为我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学会这一切吗?”

    “当然不是指它们的应用但它们的原理你是可以学到的学习并不等于认识。有学问的人和能认识的人是不同的。

    记忆造就了前者哲学造就了后者。”

    “但是人难道不能学哲学吗?”

    “哲学是学不到的这是科学的综合是能善用科学的天才所求得的。哲学它是基督踏在脚下升上天去的五色彩云。”

    “好吧那么”唐太斯说“你先教我什么?我真想快点开始我太渴望知识了。”

    “好吧!”神甫说道。

    当天晚上两个犯人就拟定了一个学习计划决定从第二天就开始。唐太斯有着惊人的记忆力和极强的理解力一学就会。他很有数学头脑能适应各种各样的计算方法而他的想象力又能使枯燥的数学公式和严密呆板的线条变得有趣起来。他原先就懂得意大利语希腊语是他在到地中海东部航行时零零碎碎的学会了一点凭借这两种语言的帮助了解其他各种语言的结构就容易多了。所以六个月以后他已经能讲西班牙语英语和德语了。唐太斯严格遵守着他对神甫许下的诺言从不提及逃走的事。或许是他的学习兴趣代替了渴望自由的要求或许是由于他牢记自己的诺言(关于这一点我们已经知道他是十分注意的)总之他再也不提逃走的事。时间在学习中飞地流逝一年之后唐太斯已变成了另一个人。

    至于法利亚神甫尽管有他作伴唐太斯却注意到他愈来愈忧郁了。有一个想法似乎不断地在困扰着他的思想。有时他会长时间的陷入沉思不由自主地深深地叹息然后突然站起身来交叉着两臂开始在牢房里踱来踱去。有一天他突然在这种习惯性的散步中停下来感叹道:“唉如果没有哨兵

第十七章 神甫的房间-->>(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