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忽然变得凌厉起來 蓦地霍然起身 将徐渭这幅贺严公生日书“喀哧喀哧”撕得粉碎
牙齿格格震动着头骨 声音传入内耳 竟似滚滚的雷音
徐瑛快步归來 挑帘而入 对上父亲灼灼撩起的目光 竟吓得打了个冷颤 赶忙低下头去道:“爹 我已着人到刑部问清楚了 徐渭由重犯转为普囚后由于其母亡故 所以监方准了他三月假期 为母亲操办丧事 因此身在监外 另据人回报 云中侯府中确实有一老瘦客人 出入谨慎 不大抛头露面 十有**便是那化名‘田水月’的徐渭 ”
虽然徐母去世的事是个意外 但田水月即徐渭的事已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调查不过是证实一下判断而已 徐阶沒有说话 拢袖转身坐下 恢复了平静的常态 片刻之后说道:“他们如此好整以暇地吃喝玩乐 其用意无非是在麻痹你我 很显然 他们一定会借听戏的机会与那些官员在暗中接触 想要建立起与咱们对抗的联盟 ”徐瑛犹豫着道:“可是咱们的人回报说 沒看到他们找人谈什么机密事的样子啊 ”
徐阶道:“前者冯保被逼卸去了提督东厂的职务 郭书荣华和咱们的关系已经在转糟 上次聚豪阁搅闹东厂之后 更给两边的关系带來了极坏的影响 郭书荣华是心向冯保的 表面虽然沒说什么 但他与常思豪的亲近已经说明了一切 咱们身边的人都有谁 对头是哪个 他能不知道吗 只要把这些提供给姓常的 他们便知道谈话拉拢的时候倒底该找谁、不该找谁 ”
徐瑛寻思半晌 问道:“那怎么办 ”
徐阶瞧着他这副无能样子 只觉得槽牙又疼了起來 皱眉想了一想 道:“你去把御史张齐叫來 让他去参与聚会 寻机探听一下情况 ”
徐瑛嘬起嘴來 道:“爹 您怎么想起用他來了 在小年宴会上 他说话嘴里沒个把门的 差点把乱事扯到您的头上 这些日子以來我也沒给过他好脸 咱们的人几乎也已经把他排挤到边缘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了 我看说不定他还要去投靠陈以勤哩 ”
徐阶冷冷道:“你懂得什么 张齐不过是个小人物 他当初是想替咱们说话 只是使错了力气 回去后想明白 一定懊悔无及 这回咱们肯用他 对他來说就是天大的恩典 做起事來必定尽心尽力 同时他被咱们排挤的事情 外面的人也都知道了 如果他去打探 甚至伪装变节 别人也不会怀疑 ”
徐瑛眼睛大亮:“爹 还是您有办法 我这就去 ”
瞧着儿子喜颠颠离去的背影 徐阶陡然喝住 问道:“你知道该怎么说 ”徐瑛愣了:“就是很正常地……”徐阶将他唤近 附耳道:“你须得……”放低了声音 徐瑛的眼睛渐次亮起來 听完后颇有醍醐灌顶之感 望着父亲的目光充满了敬意 点头恭恭敬敬道了声“是 ”转身离开 脚步稳当了许多
徐阶目光落在案上扯得零零碎碎的那堆纸上 鼻翼微皱 冷冷一笑 暗叫着徐渭的名字:“徐文长啊徐文长 你号称‘东南第一军师’ 老夫便以这四十年官场的修为与你斗上一斗 纵然你能靠一枝笔赢得身后之名 在今生当世 老夫却必教你落一个死无葬身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