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案有牵连而被捕的人……
如果放这些人出来,无疑就是『明确』了审荣之前所作所为的『罪名』!
所以……
让这些人『自尽』就是了。
心腹目光一凝,旋即在审荣喷火一般的眼神里面哆嗦了一下,『明白,小的明白!一定自尽,自尽得干干净净!』
审荣才点头,『快去!』
随后,审荣亲手割下了安阳县令的头,像是拍一条狗脑袋一样拍了安阳县令的脑袋两下,也不管血污沾染上了他的锦袍,似乎昨天夜里一同歌舞,一同搂着美姬饮酒的,是另外的一个人。
看着远远而来,渐渐在安阳城下集结的骠骑人马,审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安阳县令的脑袋紧紧的抱在怀中,『备白幡!举户册!准备开城门!随我出城迎候王师!』
……
……
沉重的城门被缓缓推开,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声。
审荣强迫自己挺直腰板,脸上努力挤出一种悲悯,无奈的复杂表情。
他一手高举着白幡,一手提着县令的头颅,示意身后战战兢兢的僚属捧好户册等物,带领着一群不知所措的官吏衙役,一步步走出城门,走向城外那宛如无边无际一般,散发着杀气的黑色军阵。
每走一步,审荣的小腿都在打颤,但他死死咬着牙关支撑着。
这是唯一活命的机会,他必须将这场戏演到底!
距离军阵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最前方骑士冰冷的面甲和锋利的矛尖。
审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腿,干脆就噗通一声跪倒在泥泞之中,将县令的首级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带着哭腔的,极其夸张的呼喊:『安阳士绅审荣,携全城父老,恭迎骠骑大将军王师!』
『大将军明鉴万里!我等安阳军民,久苦曹氏暴政,日夜盼望王师如盼甘霖!然县尊……然此狗官冥顽不灵,贪恋权位,竟欲胁迫全城,负隅顽抗,与天兵为敌!』
『荣为保全城数万生灵免遭涂炭,不得已行此大义,诛杀此獠!今献上逆臣首级、安阳户册粮簿,恳请大将军怜我安阳百姓无辜,纳城受降!审荣及安阳百姓,愿永附骠骑大将军旌旗之下,万死不辞!』
审荣跪在泥水里,额头深深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姿态卑微到了极点。
泥水溅在他的脸上,混合着沾染的血水,让审荣当下的身形,似乎看起来竟有几分『悲壮』和『凄惶』。他身后的众人也慌忙跟着跪倒一片,鸦雀无声,只有压抑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黑色的军阵寂静无声,如同一座沉默的大山。
只有战马偶尔打着响鼻,刨动蹄子。
无数道冰冷的目光,从面甲后射出,落在跪在泥泞中的审荣等人身上,仿佛在审视着一出荒诞至极的闹剧。
审荣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能感觉到那令人窒息的压力。
他在赌,赌骠骑军需要尽快稳定地方,赌自己这番『大义灭亲』、『为民请命』的表演能够打动对方,至少……
能换自己一条活命。
自己能活,就能保下审氏家族。
至于身后那些真正的『安阳百姓』是如何想的,那些被他屠杀的崔越等人是如何冤屈的,此刻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活下去,是抓住一切机会,为自己涂抹上一层名为『无奈』与『大义』的政治保护色,在这改天换地的洪流中,竭力保全审氏家族,保全自己的权势和财富。
黑色的血和铁的洪流凝固下来的时候,带来比奔腾时更令人窒息的威压。
三色的旗帜,在这些钢铁洪流之中,分外鲜艳。
枪戟如林,甲胄森然,最前方那杆高高矗立的骠骑大将军纛旗下,一辆驷马战车静静伫立,车上一人身着玄甲,身影挺拔,面容隐在兜鍪的阴影之下,唯有目光如深潭般扫过安阳低矮的城墙,无喜无怒,仿佛在审视一件无足轻重的器物。
此人并未出声,甚至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那般静静地存在着,便已是整个天地间的绝对核心,让所有望向他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感到敬畏与战栗。
审荣只是微微瞄了一眼,便是浑身战栗的低下头,不敢再看。
骠骑大将军!
威仪如斯!
审荣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面,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他声嘶力竭的再次重复『陈情』,表示『效忠』……
他的言语军阵前回荡,然后被无边的寂静所吞噬,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种沉默,比呵斥怒骂更让审荣心慌。
汗水混合着血水泥水,从他额角不断滑落,他的手臂因为长时间的高举过头,开始酸痛、颤抖,但他一动不敢动,甚至任凭那安阳县令人头下半凝固的血滴落到他的脑袋上,落到他脸上,宛如爬虫滑落也不敢去擦……
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审荣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炸开。
他在心中疯狂祈祷,祈祷自己的表演能够打动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将军,至少……
至少能换来一句『免罪』。
之前这骠骑大将军不是说过,投降有三等么?
他现在虽然不是上等,但是也勉强能算是一个中等吧?
终
第3786章多行不义,必自毙-->>(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