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宫中的庆宴吧至于百姓……子时本王与风王同登城楼与民同庆!”
“是!”任穿雨应声。过年这等事在平常百姓看来或是十分重要的但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可以让他的王展示“亲民”姿态的机会罢。只是……心里也略有一丝振奋毕竟这是自跟随王以来王第一次与人一起过年!
任穿雨退去后书房中的兰息看着折子上勾划的朱笔印记不由有些恍惚出神。
“过年吗?”
轻轻溢出的是失神的呢喃推开镂花的窗门入目的是艳丽刺目的红色那一瞬间猝不及防红绸化为血湖扑天盖地而来淹没了整座宫殿白色丝履踩在殷红的地毯上瞬间浸染为血履蹒跚爬过伸出手来想抓住血泊中浮荡的那一幅翠色衣裙却只抓得满手鲜血丝丝缕缕的从指间溢出重归于血泊……惨白的容颜了无生气黑色的长如海藻一样蔓延全身那翠色的身影在血湖中沉沉浮浮、远远近近……
“砰!”无须意识手已迅关闭窗门移步步履略有些不稳却终于走回椅前那一刻却如潜泳很久的人终于抵岸急促的呼吸虚脱的跌坐于椅中抬手紧紧的遮住双眸似要阻挡那如潮如海的血色想要压抑住全身的微颤可那血潮依然源源不绝而来越积越浓一层一层的加深最后浓郁为深沉无底的黑色!
“母后……”那一声低语细微而脆弱轻轻一扯那声线便要断了。
皇宫中虽宫宇众多但若从皇宫最中心也是最高的建筑八荒塔上俯望一眼入目的便是栖龙、缔焰、静海、极天、写意、金绳、凤影、幼月这八宫且八宫分别按八荒塔的八角而排列而其它所有宫宇、殿堂、亭台、楼阁、园林等都以这八宫为主心环绕八宫再环绕八荒塔皇宫便似恢宏的圆日。
八大宫殿在东朝初年是始帝与七大将所居住的宫殿当年八人情笃义重。帝曰:江山可与共享何乎区区皇宫!皇宫里除帝、后、妃、嫔、宫、侍外竟住有他人这可谓是史无前例但那八人确实曾同住于这皇宫只是后来七将6续婚配便也6续搬出皇宫各在帝都立府乃至后来封国八人离散天涯。
那八人的情谊、功业是比传说更甚的、无人能逾的传奇虽今日东朝帝国已面目全非那八人依如神一般不可侵犯而这八宫、这虽独立却以长廊连结起来的八大宫殿便是当日那“共享天下”之举的证明!
只是……那样的情谊真的可以永远存在吗?当年情同手足的八人为何会有日后的分离?那个将座下的江山亲手分予他人的始帝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江山帝业在他心中难道真的不是最为重要的?那最重要的是什么?若是八人的情谊最为重要那又何必有分国、分离之举?八人又为何不能同存于帝都……
走在那九曲八折的长廊上看着那长长弯蜒望不到尽头的廊栏任穿雨难得的胡思乱想起来。长廊两旁种着各种花树寒冬里最多的便是红艳如火的梅花隐隐的花香和着冬风吹来清冷幽香。
“这不是久微先生吗?”
迎面而来的人让任穿雨反射性的出声相唤同时脸上也挂上亲切的笑容眸光平和中藏着一分警戒他不会忘了当日武临台上那一道冷利刺骨的目光。
“原来是任军师。”久微也回以温和的微笑。
“先生又为风王准备了什么佳肴?”任穿雨目光瞟过久微手上的托盘盘中一个盖得严实的瓷盅。
“今日节庆自有宫中御厨为风王准备膳食久微不过采了今晨才开的白梅泡一壶‘冷香’给风王凈齿罢。”久微答得温文有礼。
“哦?”任穿雨眯眼笑笑一字一句的缓缓道出“说来自有先生照顾风王‘起居饮食’风王不但玉体康泰更容光琢艳实是先生功劳让我王甚为心慰让我等臣子甚为心安!”
“你!”久微闻言变色看着眼前之人笑得一脸的温和无害可一双眼睛却藏着蛇的阴冷、狐的狡诈!这个人……久微冷下了脸紧紧的盯住眼前的人。
“宫中除帝王以外难留外人但先生却可长住长离宫足见风王对先生另眼相待……宠爱有加!”极其轻淡的话语却在最后的几字上重重咬音面上依是云淡风清的和气眸光随随意意的、轻飘飘的扫向对方落下时却是重逾千斤!
“……”久微默然不语。
两人隔着三尺之距静立远处有忙碌的宫人但这里却是窒息一般的沉静寒风拂过吹起落花、扬起衣袂却拂不动两人紧紧对峙的视线。
“一直听说任军师是个聪明厉害的人今日总算信了。”
良久后久微忽然笑了单手托盘一手拂过眉梢的丝眼眸似睁似闭那一剎风华迸射那张平凡的脸上有着魅惑众生的魔力。
“哪里穿雨愚笨还要多多向先生请教呢。”任穿雨同样笑得温雅。
“不敢。”久微侧看向廊外一枝腊梅斜斜伸过倚在长廊栏杆上抬手轻触梅枝闲闲优雅“只是久微痴长几年倒是有一点可以告诉军师。”
“穿雨洗耳恭听。”任穿颔而笑目光看着眼前的人内心也有几份佩服竟能如此淡然处之。
“善刀者毙于刀善谋者卒于谋!”久微一字一字重重落地猛然转眼光如出鞘的剑冷、利而迅刺对方。
任穿雨被那目光刺得一顿刚要开口却猛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久微看着他从梅枝上移开的手看着他指间环绕着的一缕线一般的红气而那一枝浓艳的梅花竟瞬间枯萎!
“你……”任穿雨惊骇结舌。
“军师怎么啦?”
久微温柔的开口温柔的浅笑目光瞟过任穿雨惊得白的脸色眸中冷锋更利手腕一挥指间的那一缕红线便游动起来仿如蛇信一般缓缓向着任穿雨游去而任穿雨却是手足冰凉的呆立着眼睁睁的看着那红线一寸一寸的接近无法移动半步。
“你……你是……”
话才吐出一半颈间便是一紧一口气换不过来剎时便失了音。一缕红线正一圈一圈的绕着颈脖一圈一圈的慢慢收拢伸手往颈间抓去却什么也未抓住那红线圈却是越来越紧一张脸慢慢变得红又从红变白从白变青从青变紫!张开口想要说什么却根本无法出声咽喉似被什么铁钳般扼住胸腔里一阵疼痛脑子里嗡嗡的作响四肢渐渐软周围一切变得模糊眼前一圈圈的光晕闪烁渐渐散去最后化为一片黑暗……那一刻仿佛听到死亡之门打开的声音刮起一阵凄冷阴森的寒风身往无垠的黑暗深渊沉入……
“为久容我恨不能将你打入阿鼻地狱!”声音如线即细又轻却是字字清晰入耳有如冰剑刺骨“可是夕儿……看在风王的份上饶过你若以后你敢再伤夕儿我必让你生不如死!”
颈上忽然一松“呼!”终于又可以呼吸!周身的感觉慢慢回来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长廊依旧古雅红梅依旧香艳便是眼前的人也依是微笑如风抬手抚向颈间什么都没有触手是温暖的肌肤……刚才的一切是幻觉吗?
“你……”
“呀耽搁了不少时间呢可不能让风王久等改日再与军师聊久微先告辞了。”久微拂开脸畔被风吹乱的丝从容越过任穿雨。
“你……等……”任穿雨转身想唤住他奈何对方听而未闻。
那背影瘦削挺拔青衫洁凈长及腰一根带松松系着风过去衣袂飞扬飘逸出尘可那一刻他却觉得无比的诡异那个人周身都盈绕着一股阴寒之气。
“你是……你是久罗族人?!”冲口而出的是忌语。
但那个背影依旧不疾不徐的前行便连步履都未有一丝绫乱渐行渐远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回长廊空空廊外宫人如花红梅正艳而自己正完好无损的站在廊中难道刚才一切真的是幻觉?可是……抬手抚胸急促的心跳是刚才命悬一丝的恐惧的证明目光游移顿时定住栏上一枝梅花斜斜倚过却已枯萎焦黑!
“啪!”肩膀上落下的重量让他一惊转头却见贺弃殊正立在身侧。
“穿雨你在这什么呆呢?”贺弃殊有些奇怪的看着任穿雨这种呆呆的甚至可说有些惶然的表情在他身上实属罕见。
“弃殊。”任穿雨猛然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这一刻完全放松下来此时才现手心竟是一片潮湿。
“你这样子……”贺弃殊研探的看着他眉头开始习惯性的笼起“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
“嗯……王交待的……”
两人并行而去走过长廊穿过庭园淹没于深深宫宇。
一行宫人提着宫灯走来一盏盏的挂上。
“呀!这梅开得好好的为什么独有这一枝竟枯了呢?”一名宫人惊讶的叫道。
“快折了吧这样的日子可不是好兆头!”
斜倚在廊栏上的枯枝衬着廊外满树的红花格外显眼寒风拂过颤微微的坠落几瓣枯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