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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前尘往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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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上前,柔缓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只摸了一下,就被莫行尧再次拦住。

    “虽然我姘头遍地,但放心,我没上过他爸的床。”林雅季笑着晃动酸麻的手臂,移步上楼,“刚才太卖力,有点困了,茶几下的柜子里还有一盒安全套,你们想用就用,声音别叫得太大吵到我睡觉就行。”

    她一走,林初戈就镇定下来,即恢复常态,用手背擦了擦泪迹,去卧室找他的外套。找到外套,她把薄薄的衣服抱在怀里下楼梯,台阶不过二十级,她却走得额外慢,祈求时间永远停滞,祈求分别永远不要到来。

    林初戈拖着两条腿来到他跟前,一面把衣服递给他,一面说:“关于和你一起出国的事,我想不用考虑了,我不去。”

    她语气冷得瘆人,他握紧了掌心的布料,眉眼间沾上一分愠色,嗓音却低柔:“为什么?你害怕我会因为你的母亲而不喜欢你?”

    她扬扬唇,心想,他真是狭隘且罗曼蒂克,不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他永远不知她的难处。

    林初戈步至大门前握住镀银缀花门把手,回头看他一眼,莫行尧会意,跟着她出去。

    铅灰的天空还在下雪,飘飘洒洒,漫天的雪为世间万物点上一笔浓稠的白,几片雪花落在他衣襟上,渐渐消融淹出一片水渍。

    “我的家庭你也看到了,我妈就是轻信男人的甜言蜜语落得个风尘女的下场,我必须为我自己考虑。”她替他拭去衣服上的雪水,直直地看住他,“你那点感情能撑几年?如果你觉得厌倦了,断了我的接济怎么办?人生地不熟我又要对谁哭去?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当惯了米虫等同于砍断了手脚,只能去烦你、求你给钱我,去卖,或者等死。”

    “你不相信我?”他神情颓然,近乎哀求道,“初戈,你再考虑一下行不行?”

    她冷然道:“考虑的时间再长我也不会改变主意,我不敢拿我的一生去赌。”

    她并没有那么勇敢无谓,会为了爱孤注一掷,她必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无论这条路是曲折还是陡峭是孤寂还是热闹,她都不会后悔。

    从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现在并无两样,大多数人的婚姻都是建立在相亲上,从年少一起携手共老的情侣又有几对,更何况是这样的她与他。“门当户对”这四个字有如五指山压得她无法翻身,喜欢又怎样,伤心又怎样,时间这剂良药总会抚平过往的一切。权当美梦一场。

    莫行尧握了握手掌,忽地笑起来:“那我也不去了,我们——”

    “只不过是在区区几千人中遇见了我就以为找到了真爱,甚至为这所谓的真爱而放弃规划已久的大好前途,莫行尧,你不觉得你浅薄得可笑吗?”她急忙打断他的话,仿佛他再多说一个字,她就会改变主意没皮没脸地纠缠他。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着泪意,继续道:“你的未来无限光明,有我,是锦上添花,无我,也不影响全局。我担不起祸害你的罪名,你的人生轨迹不能因为我而出现任何的偏差。桥归桥,路归路,长痛不如短痛,分手吧。”

    寥戾的冬风似一把钝刀,在脸颊上打磨得愈来愈锐利,风越地猛,裸-露的皮肤像是要剥落般地痛。

    她用最刻薄决绝的话践踏了他一颗真心冻结他一腔热血,他毫无底线地退让,态度低微得他自己都惊讶,她却将两人的关系推向悬崖。

    用力地攥住她肩膀,他手指的关节白中隐隐泛青,眼底空凉凉的,内心仍在挣扎。她只觉被旧式刑具锁住了琵琶骨,钻心刺骨的痛感潮涌而来,她不敢眨眼,害怕一眨泪水就会流下。

    一片雪飘落在她头顶,他终是松开了手,做出了决定。雪融化,他吻了吻她,莹亮的泪珠自她眼睑滑至下巴,垂直滴落在泥泞的地面。

    他说:“初戈,如你所愿,我要放弃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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