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微微一动,可是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母亲,这些话不是咱们该说的。再者说,外祖父不止一次的提醒咱们,戒骄戒躁!”
钱贵妃听了这四个字,却是柳眉直竖,猛地拍了一下身下的矮榻。
“忍!还要我忍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庄妃那践人每日都在你父皇面前嚼舌根,你又知不知道你父皇整日流连柳静芸和梦莲那两个践人那里,已经足足有一个月没有在锦绣宫留宿?”
肃王却是冷然一笑:“母亲,你说这些话不觉得可笑吗?这两个人女人,说到底,难道不是你自己亲自送上父皇的龙床的吗?”
钱贵妃被这话气得倒仰。
她想要发作,却又无从发作。
肃王的话虽然大逆不道,却是大实话――那两个人践人根本就是她自己作茧自缚弄到武德帝身边的。
当初,她为了不让康嫔那个贱婢的儿子同定国大将军府上的嫡女成亲,故意设计让武德帝宠信了柳静芸,谁承想,不但给自己找了柳静菡这么个楚王妃为敌,又居然间接让柳静芸成了宠妃。
而梦莲那个践人本来是她想要塞给司徒俊和柳静菡添堵的,没想到却被两个人联手转送给了武德帝。如今被封为丽贵人,也是风头正盛,几乎可以和贞嫔柳静芸分庭抗礼。
她左思右想,越发觉得心中绞痛。
这两个践人一个深恨贵妃毁了自己清白,失去爱人,另一个则是不忿贵妃意图将自己当成礼物送人,差点就没了指望。因此都对钱贵妃有那么三分仇恨、
虽然明面上都对她还算是恭敬,可是私底下到底在武德帝耳边吹了什么枕头风,又有谁知道?然而武德帝许久不入锦绣宫,很难说没有她们的“功劳苦劳”。
肃王看到母妃的面容扭曲,而且又用手用力的按着太阳穴,显然是头风病又犯了。
他即便是再不耻母亲的所作所为,也到底不能否认她对自己的关怀。
他也只能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母亲!祖父常说您年轻时候心高气傲吃了不少的亏,如今年纪渐长,本应该是沉稳了许多,怎么您还是这般的易怒?”
钱贵妃的头颅简直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痛,她强忍着说道:“我当着自己儿子的面难道还要伪装,还要隐忍?当年要不是你外祖父,你父皇能不能登上这个皇位都未可知?你本就该是太子!”
二十一年前,正是因为当时待字闺中的钱氏一眼相中这位容貌隽秀,可是背景单薄、母妃卑微的前朝五皇子,所以镇国大将军钱远航才会旗帜鲜明的站到他的阵营,让他在军队中得到了极大的支持,并且凭借这种优势,最终登上了皇位。
而且,豪门大户之间早有传言,说是钱远航曾经和武德帝立下了一个君子协定,然而其中的内容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母妃!你莫不是猪油懵了心?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皇宫大内!你居然敢说此等大逆不道之言?”肃王真真儿是被这个母亲弄得后脑生疼。
这个母亲就是有这个毛病。
当她高高在上,得尽武德帝的恩宠,自然可以大方得体,做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可是一旦,武德帝对她稍微怠慢,她立马就会生出各种的幽怨。
类似这种埋怨和不甘,从他幼年明白事理之后,就不断的从钱贵妃的口中听闻。说到今天,总有十几年了,他真是听得都有些麻木了。
钱贵妃实在是头疼得不行,大声喊道:“梦秋进来!”
梦秋闻言,立刻快速而轻盈的走了进来,低头道:“娘娘有何吩咐!”
“快去煮药!本宫的头风病又犯了!”说完居然用力拿拳头敲了敲自己的头。
梦秋见状,吓了一跳,赶忙就说了一声“遵命”然后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生怕耽误了时间,增加贵妃的痛苦。
肃王知道自己的母亲吃得还是李如贞当年给她开的秘药。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疼得几乎冒冷汗的母亲。
他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残忍的块感――饶是你那般痛恨于她,甚至毁了她,如今,你却还是要依靠她才能减轻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