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那个人的面容然后他看到自己身边范闲的脸。老人浑浊却又清湛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笑意。
老人知道自己要离开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世间了眼眸渐渐黯淡有些听不清楚天地间的任何声音眼前的光线也渐渐幻成了一些奇形怪状的模样。
在这一瞬间或许他这传奇的一生在他的眼前如幻灯片一般的快闪过小太监东海那个女人监察院黑骑又一个女人死人阴谋。复仇各式各样的画面在他的眼前闪动而过组成了一道令人不敢直视的白线。然而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临死前看见了什么最想看见什么。
----是诚王府里打架时溅起来的泥土?是太平别院冬日里盛开的一枝梅?是监察院方正阴森建筑后院里自在嬉游的浅池小鱼儿?是北方群山里地一抹宫衫?还是澹州城里那个寄托了自己后半生所有情感与希望的小男孩
在风雨声中陈萍萍忽然又听到了一些声音是歌声是曼妙而熟悉的歌声是他在陈园里听了无数次地歌声。那些姬妾都是美丽的那些歌声都是美丽的老人这一生在黑暗里沉浮冷酷却有最温柔地收集美丽疼爱美丽的心愿。如果说悲剧是将人世间的美好毁灭给人看。那陈萍萍此生却只是在毁灭他所认为的丑陋与肮脏投身于丑陋与肮脏然后远远地看着一切美的事物。
“若听到雨声谁的心情会快活?攀过了一山又一岭雨中夹着快乐的歌声。听到了歌声我地心情会快活……这是陈园里的女子们曾经很喜欢的一歌在风雨中又响在了陈萍萍的耳畔他困难地睁着双眼看着这天这地这些人听着这曼妙的声音毫无血色地双唇微微翕动似乎在跟着唱。却没有唱出声音来。
陈萍萍忽然看着范闲问了一句话:“箱子……?”
范闲极难看地笑了笑在老人的耳边说道:“是枪能隔着很远杀人的火器。”
这大概是陈萍萍此生最后的疑问所以在最后的时刻他问了出来。听到了范闲的回答。老人的眼眸微微放光似乎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有些意外又有些解脱喉咙里嗬嗬作响。急促地喘息着。脸上浮现出一丝冷酷与傲然的神情说道:
“这……玩意儿……我……也有。”
范闲没有说什么只是箕坐于秋雨之中。轻轻地抱着他轻轻地摇头感觉到怀里这副苍老身躯越来越软手掌里紧紧握着地苍老手掌却是越来越凉直到最后的最后再也没有任何温度。
陈萍萍死了就在秋雨里死在他最疼惜的小男孩儿的怀里他死之前知道了箱子地真相脸上依旧带着一抹阴寒傲然、不可一世的神情。
范闲木然地抱着渐冷的身躯低下头贴着老人冰凉的脸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忽然觉得这满天的风雨都像是刀子一样在割裂着自己地身体令自己痛楚万分难以承担这股痛楚由他地心脏迸向着每一寸肌肤前行如同凌迟一般到最后终于爆炸了出来。
秋雨中的小木台上骤然爆出了一声大哭哭地摧心断肠哭的撕肝痛肺哭的悲凉压秋雨不敢落哭的万人不忍卒听……
重生以来二十载范闲从来不哭人纵有几次眼眶湿润时也被他强悍地压了下去。这世上没有人见过他哭更没有人见过他哭的如此彻底如此悲伤万千情绪尽在这一声大哭中渲泄了出来。
泪水无法模糊他的脸却只是将他脸上残留的灰尘那些秋雨都无法洗净的灰尘全部冲洗掉了。
如同秋雨无法止泪水也无法止就这样伴随着无穷无尽的悲意涌出了他的眼眶。
法场小木台上的那一声悲鸣穿透了秋风秋雨传遍了皇宫上下每一处角落刺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不知道令多少人的心中顿生恸意心生寒意。
然而这一声落在某些人的耳朵中却生起了浓烈的惧意除此之外更是一个明确的信号。
陈老院长终于死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因为这个事实而在暗自欢欣鼓舞或是松一大口气然而风雨中的官员们没有一个人在脸上流露出来任何情绪悲戚或许有在某些眸子里一闪而过而更多的是保持着肃然与微微紧张还心底那一抹淡淡的惘然之意。
大庆王朝的顶梁柱之一就这样生生折断了那些被黑暗监察院压的数十载都有些缓不过气在朝堂争执中势若水火的文官们忽然觉得心里一片寒冷。监察院的老祖宗就这样死了?他们似乎一时间还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这位浑身上下布满了黑雾的恐怖人物似乎永远也不可能死。
无数的人因为陈萍萍地死亡而想到了无数的画面关于庆国这几十年风雨中的画面。没有人敢否认陈萍萍此人为庆国江山所建立地功业这幅历史长卷中那些用来点晴的浓黑墨团。便是此人以及此人所打
第一百零二章 雨中送陈萍萍-->>(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