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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笑看英雄不等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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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喝道:“开门!我是范闲!”

    小范大人回来了!城头上的那些将领官员们的脸都白了起来今天京都内皇宫前在做什么他们当然清楚。只是这些将领们奉旨守城只是宫里担忧着监察院会不会牵扯到朝堂上其余的势力而从来没有人想到……小范大人竟然忽然出现在京都正阳门下!不论是用冷漠压抑暴怒的庆国皇帝陛下还是想尽一切办法想阻止范闲归京的陈萍萍只怕都不会想到今天范闲会赶回京都!

    庆国朝廷最后一次知道范闲的时刻范闲还远在国境之外还在由东夷城返回京都的道路上就算用飞的只怕也来不及赶回来。然而……令所有人不敢置信的是。范闲偏生赶了回来!

    “死守城门!弓弩手准备!”正阳门统领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所接受地旨意是今天关闭京都城门严禁出入。他颤抖着声音看着越来越近地那二十几骑黑骑就像看着将要攻城的千军万马一样面色微白出了命令。

    就算是小范大人赶了回来可是今天特别是今天不能让他入京!

    “小范大人。今日……”正阳门统领想对马上的范闲解释几句什么然而范闲哪里有时间来听他的解释他身下的战马度未减眼光在正阳门城墙上一扫便看到了那些严阵以待的军士。他的心抽紧一下知道自己拼了命地往京都赶回只怕依然是来晚了。

    马上的范闲的眼中爆出两抹寒芒死死地盯着城头上地官兵只盯得那些官兵们都畏怯地收回了目光。

    黑骑离城门越来越近范闲举起了右手然后用力地斩下身后二十几骑黑骑。做成一个三角队形减缓了度保持在了城头弓箭的射程之外。

    京都城墙上的人们心里一松虽然二十几名黑骑便气势逼人。但这些人当然不可能攻破城墙只是如果真和黑骑正面对上谁知道以后会生什么事情?只要这些黑骑停住了不再强攻这就已是极好。

    然而范闲没有减。他依然在向正阳门的方向冲刺。

    他身后的那二十几骑黑骑冷静地自身后取出各自背后地劲弩!

    蓬蓬蓬一阵密集的声音。劲弩忽然射向着城头上射出了钩索。叮当一声死死地扣住了城墙上的青砖!十数道黑色的钩索就像是网子一样在城墙上下变成了一道桥一道跨越生死的桥!

    这是三处很多年前便研制出来的钩索当年范闲出使北齐的时候院内便谏他使用然而范闲自有自己的保命绝招所以未用但今日必须节省一切时间要强行突破城墙范闲早已做好了准备。

    他单身孤骑已至正阳门下随着头顶地秋雨微凝那些黑色的钩索像无数的影子一般闪过天空范闲闷哼一声强行压抑下因为无比疲乏和精力消耗下所带来的真气浮燥霸道真气猛地释出一脚踏在马背之上凭借着与四周空气流动地微妙感应生生地直飞而上轰的一声势若惊雷。

    就像一只黑色的大鸟飞舞在京都阴森的城门之前越来越高。

    “砍索!砍索!”正阳门统领声嘶力竭地喊道他不敢让官兵们对那个黑魅的人影箭因为他不知道杀死了小范大人自己会不会被皇帝陛下满门抄斩。

    正阳门统领有所忌惮范闲却没有丝毫忌惮他暴喝一声体内真气强行再提指尖在黑色地钩索上一搭整个人便像一道黑烟般飘了起来沿着钩索向着高高地城墙上掠去!

    一根钩索被砍断还有一根当十几根钩索被十三城门司的士兵全砍断时一身灰土疲惫不堪地范闲已经掠到了城门之上只见一道凄厉的亮光一闪他身后一直负着的大魏天子剑就此出鞘!

    一道剑尖刺穿了正阳门统领咽喉鲜血一飙忽地掠回统领颓然倒地。

    范闲如一阵风般掠过他的尸身用身上三道浅浅伤口的代价突破了城墙上强悍庆军的防守沿着长长的石阶飞掠而下剑光再闪立杀三人抢了一马双腿一夹沿着那条直道向着皇宫的方向奔了过去。

    快所有的这一切只能用一个快字来形容比当初在澹州悬崖上躲避五竹木棍时更快比当初突入皇宫猛烈制住太后时更快从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一刻直到如今杀入京都数日数夜里的每分每秒范闲已经挥了出自己境界的能力心中的那抹恐惧让他变得前所未有的强悍与冷血。

    鲜血在他的剑上在他的身上他没有丝毫动容他的心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慌张看京都的局势。只怕那人……那个应该等自己地人。已经等不到自己了。

    “你要等我。”范闲在心里再次重复了一遍任由秋雨击打在自己满是尘圭地脸上疯一般地向着皇宫疾驰。

    皇宫近了秋雨大了街上没有多少行人人们都聚在了哪里?范闲有些惘然有些害怕地想着然后他听到了阵阵地喝彩声然后听到了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京都里的人们听不到沉默只有范闲能听到十分恐惧地听到。京都里的人们只听到了沉默里的马蹄声。

    嗒嗒嗒嗒。

    人们只是在沉默里听到马蹄声然后看到了那个如闪电一般冲过来的黑骑看到了秋雨之中那身破烂肮脏的黑色官服。看到了马上那人肃杀而杀意十足的脸。

    皇宫前广场上观刑的人们忽然生了躁动惊呼与惨呼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响起人海后方地波动极为混乱不知有多少人被踩踏而伤。

    因为那孤单的一骑没有丝毫减而直接冷血地向着密集的人群冲了过来!

    能躲开的人都躲开了躲不开的人都被马撞飞了在秋雨之中马蹄路人。冷血异常。

    人海在死亡地恐惧下分开一道大大的口子拼命地向着侧方挤去给这一骑让开了一条直通皇宫下小小法场的通道。

    禁军合围。长枪如林直指那一骑。

    范闲沉默地飞了起来越过了那片枪林人在半空中剑已在手。如闪电一般横直割出。嗤嗤数响生斩数柄长剑。震落几名内廷侍卫而他的人已经掠到了法场的上空。

    不论做何动作范闲的双眼一直看着那个小木台看着被绑在木架上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那个老人。范闲的眼神愈地冷漠愈地怨毒然后听到了四周袭来地劲风。

    无数麻衣影子掠起像飞花一样在秋雨里周转着封住了范闲所有的去路。

    范闲没有退没有避胸背上生受了三掌而他剑也狠狠地扎入了一名麻衣人的面门之中从他的眼帘里毒辣地扎了进去鲜血与眼浆同时迸了出来混在了雨水之中。

    他狂喝一声左手一掌横直拍了过去霸道之意十足只听着腕骨微响而左手边地麻衣人被震的五官溢血颓然倒地。啪的一声范闲的双脚终于站到了湿漉漉的小木台上然而他也付出了极大地代价体内伤势猛地爆出来一口血吐了出来。

    然而他不管不顾只是怔怔地看着木架上地那位老人那位身上不知道被割了多少刀的老人那个被袒露于万民眼前接受无尽羞辱地老人。

    只需要一眼范闲便知道自己回来晚了自己没有办法让对方再继续活下去他枯干的双唇微启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什么。

    秋雨落下洒扫在木台上一老一少二人的身上四周一片死一般的寂寞所有的禁军内廷高手和庆庙里的强大苦修士将这片木台紧紧围住然而在范闲先前所展现出的强悍杀意与不要命的手法压制下所有人的身体都有些僵硬没有人能够迈得动步子。

    范闲十分艰难地走上前去扯脱绳索将陈萍萍干瘦的身体抱在怀里脱下自己满是污泥破洞的监察院黑色官服盖在了他的身上。

    陈萍萍极为困难地睁开了眼那双苍老浑浊而散乱的双眼却闪耀着一抹极纯真的光芒就像个孩子----老人就像个孩子一样缩在范闲的怀抱里似乎有些怕冷。

    “我回来晚了。”范闲抱着这具干瘦的身体感受着老人的温度正在缓缓流逝干涩地开口说道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与绝望与……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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