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糊涂实则像她母亲一样精明的外甥女想问什么黯淡说道:“除了她之外陛下没有见任何人你也不要想着凭恃陛下宠你就在这时候闯进去替那条老狗求情。”
此时场间的大人物们各有心思没有人注意到靖王爷与晨郡主之间的对话。林婉儿听着靖王爷的话后面色微黯低下头去轻声说道:“陛下可有大碍?”
“祸害活千年哪有这么容易死的。”靖王爷皮笑肉不笑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
林婉儿的心头一惊没有想到靖王爷居然在皇宫里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先前入宫之时她未尝没有想过面见皇帝陛下替陈老院长求情的心思但她如范闲一般十分了解皇帝陛下的性情知道在这个当口如果还想让陈老院长脱却一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先前入宫的路上有收到消息听说拟的是凌迟?”林婉儿面色微白颤着声音向靖王爷核实。
靖王爷看了她一眼说道:“看来监察院今日虽然被暂时废了。但范闲还是给你留了些人。不错皇兄的意思很清楚。”
林婉儿声音微颤:“就不能法外开恩?老院长毕竟……不是普通人。”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那些人在担心什么。”靖王爷地眼神浑浊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条老狗得罪的人太多你以为那些文臣愿意为他的事情向陛下求情?只不过是都在担心范闲会不会疯罢了。”
他看着林婉儿有些悲哀地摇了摇头说道:“陛下连所有人都不见很明显他已经下定了决
死有很多种。进出皇宫的大人物们其实并不怎么太过在意生死因为龙椅的阴寒早已让他们有了这种觉悟。然而怎样死却是一个极重要的事情如果陈萍萍最后果真落了个身败名裂千刀万剐的下场那股蕴藏在监察院内部地怨气受此血光一冲谁知道庆国会乱成什么样陈萍萍行刺陛下。毫无疑问是死罪。可是如果赐他自尽哪怕是斩绞刑或许都会在展现陛下宽宏之余最大可能地消除此事所带来的狂暴气流。然而没有人知道御书房内那一对君臣之间究竟进行了怎样的对话以至于皇帝陛下展露了难得一见的怨毒与愤怒务求要让陈萍萍在一种最凄惨的状况中死去。
林婉儿听着靖王爷的话。沉默了起来如果皇帝陛下可以稍微宽宏一些或许即将回到京都的范闲也可以更接受一些。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们的想像之中谁也不知道范闲知晓此事后会做出什么样真正地反应。
“宁姨今天……有些奇怪。”林婉儿看着远方廊下面色漠然地宁嫔微皱眉头说道。
靖王爷面色微变没有说什么有很多事情。只是他们这些李氏皇族的上一代才知晓。没有必要告诉这些晚辈和外人。他相信宁才人这些年对皇帝陛下是有真情意的但是他也相信。宁才人直到今日都没有忘记那个老跛子。
太阳渐渐西下已到了暮时晨间落了一场雨青石板间还留着些水渍光线渐渐暗了起来那些水渍却亮了起来就像是点燃了***。
皇宫里的***亮了起来虽然及不上西天的朵朵红云耀眼美艳却也星星点点格外漂亮。陛下宫里的***亮的最早盏数最多明亮无比透至窗外将四周照耀的清清楚楚纤毫可现。
林婉儿地心微微颤抖一下想到了几年前范闲被刺成重伤险些丧命似乎也是在这座宫殿里医治当时的***也是如今日这般亮当日主刀的也是里面那个姑娘。
一滴汗水险些从额上那络湿上滴落下来幸亏旁边一名宫女伸出手帕接住。这名宫女惊恐分外地退到下去范若若却是面色不变依然在满室明亮灯光的照耀下轻轻地移动着手里锋利至极地手术刀。
这一整箱外科医疗器械都是内库集中了最先进的工艺打造而成凝结了当年叶轻眉费介到后来范闲所有人的智慧。而范若若也是从这些亲人们身上学到了如何使用这些东西。
在青山上的数载苦修对这外伤医治的研究让范若若终于成为一位真正地良医而不是当初那个在自己哥哥身上颤着手拉开血口地清稚小妹了。
**着上身的皇帝陛下平躺在硬榻之上双眼微闭范若若就在他地右手房谨慎而平稳地用小刀在他的身上滑动刀锋指处光滑的皮肤裂开焦糊的洞口破开血水渗了出来然后范若若用她那双稳定的手用镊子探了进去镊住一粒硬物用力地拔了出来。
当的一声一粒喂了毒的小钢珠放到了旁边的平盘之上盘上已经有七粒钢珠手术进行到此时已经过去了一半的时间。
范若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运行着体内很初显的天一道真气法门帮助自己平心静气然后看着卧于榻上的这位九五至尊说道:“还有几粒很深呆会儿或许很痛。陛下需不需要用些哥罗芳?”
哥罗芳是范闲及三处配制出来的最成功地迷药用在外科手术之上确实有效。然而范若若的这句话却揭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难道手术至今皇帝陛下一直未用麻药而是任由那把锋利的刀在自己的身上割裂?
尤其是先前用镊子用力地取出那粒钢珠时范若若用的力量极大。然而平卧在榻的皇帝陛下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就像是根本感觉不到身上地痛楚一般。
庆帝缓缓地睁开双眼看了范若若一眼说道:“继续。”
他的语气很淡漠就像是被刀割开的身体不是自己的就像那些噬人性命的钢珠并不是深深地射在自己的骨头里。
范若若微微点了点头似紧似松地握着锋利的小刀低下头去。认真地继续自己的工作。她地动作是那样地自然。似乎没有一丝畏惧皇帝陛下既然开了口她也就不再担心皇帝会受不住痛楚就像自己的刀下只是一个木头人而不是一个反掌间可以令亿万人死亡的强大帝王。
看着范若若平静的面容重伤后的皇帝陛下微微眯眼似乎也感到了一丝诧异。平静问道:“这些都是安之教给你的?”
范若若专心于刀根本不理会皇帝的询问。庆帝眼中的那抹深意越来越浓了问道:“你似乎并不怎么畏惧朕?”
这时范若若又取出了一粒钢珠还处置了一下伤口处地残余铁砂。才轻声应道:“陛下是个病人若若只是担心陛下会承受不住这种痛会扰了医治。”
“放心吧当年沙场之上刮骨去毒的猛将多了。”皇帝的目光微微有些黯淡缓缓说道:“朕这一生。所经历的伤痛。比这个要激烈地多。”
这句话自然指的是当年第一次北伐庆帝体内经脉尽碎。所经过那一段非人类所能承受的痛苦煎熬范若若不知此事心有所思没有接话。
皇帝缓缓闭上双眼漠然说道:“这刀割在朕的身上明日必十倍百陪于那个阉奴的身上。”
此话一出范若若手中地刀尖未颤而她地身体却是略略僵了一僵。皇帝静静地看着她说道:“莫想着稍后替那个阉奴求情你有这心思便是大罪。”
“靖王那个废物宜贵嫔宁才人胡舒叶重他女儿认范闲为师宫典一向欣赏那小子依晨也来了……”皇帝的面容平静微眯着眼睛看着她说道:“你是他地妹妹朕很好奇什么时候朕身旁所有的人都会和那小子扯上了关系。”
“那是陛下赐给他的。”事涉范闲范若若终于停住了手中的手术刀平静地看着皇帝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在想什么在担心什么。”血水从皇帝**的上半身往外渗着然而这位大宗师帝王却似乎根本不担心自己的生命流逝。
“朕却极为鄙夷这种担心他是朕的亲生儿子难道他会为了一个奴才反朕不成?”
红烛微摇宫灯却长明范若若轻轻地摇了摇头继续在这位九五至尊的身上割裂着什么撕扯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