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英武无比、挡在自己地身前的情形对方救了自己一条命两相比较三皇子越觉得这位名义上的「大表哥」实际上的「兄长」要比天下所有人都可爱的多值得信任地多。
范闲站在门口看着三皇子随虎卫走入了自己的卧房这才回身进了门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他与三皇子一路南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着实有些微妙对方是皇子自己是臣子但又有老师与学生的关系。
而且……大家心知肚明都是一个爹生的崽儿。只是大小二人都是聪明人所以绝对不会有人主动提及此事哪怕是彼此之间地些微试探毕竟这世上像思思那种憨直敢言的人并不太多。
……
……
「少爷该睡了。」
范闲正在出神便被自己敢言敢问的大丫头震了一跳回头只见思思正端着盆热气腾腾的水很认真地盯着自己。
「这几天你可别老动弹。」
范闲一面说着一面将双脚伸进了热水里舒服地呻吟了一声连日旅途劳顿而且心神也有些疲惫确实需要烫上一烫。
思思拿着一块大方帕坐在他面前的小凳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范闲被她看地有些毛了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思思扭头望了一眼木门低下头轻声说道:「少爷……您查内库就查内库那些事情就别理会了。」
她是得到过范闲亲口确认的廖廖数人之一当然相信他地身世而她虽然是位直憨的姑娘脑子却极为好使或许是自幼被范闲灌鬼故事灌多了对于某些事情有种天生的敏感这些日子眼瞅着范闲与三皇子之间的言谈行止。隐约猜到范闲是不是在为将来做些什么准备但是天子家事在姑娘家的心中还是十分恐怖、不能触摸地存在她又并不将范闲看成宫里的人自然有些担心。
范闲的双足停止了在热水里搅动。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之后安慰说道:「放心吧我有分寸我没办法让这个小家伙像思辙一样去吃苦。只是希望江南行能让他开开眼界就算不论将来之事一位皇子日后就算是辅佐太子治国心胸要是宽广些。这天下也会好过些。」
思思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感情我家少爷……还是位悲天悯人的人物。」
范闲笑斥道:「这话说的难道我就不能?」
「太像了。」思思掩嘴笑道:「所以反而有些假少爷先前是怎么训那位夏爷来着这会儿又忘了。」
「两者并不抵触。」范闲很认真说道:「对人好不见得要事事依着他。百姓怎么知道如何维护自己地利益?这种事情我们来做就成。」
那为什么要做呢?」思思好奇问道。姑娘家出身贫寒总期望少爷能说出些仁义的话来这便是所谓女子心思难猜了。
「哪里来的这么多的人生喟叹?明儿就要入江南路了快去睡去水我自己会倒。」范闲笑着挥了挥手。
思思呵呵一笑却依然望着他地双眼。她若单独在范闲面前时总会有些不符下人身份的大胆。
范闲被缠的无赖拍着大腿悠悠说道:「为什么要做?当然不是悲天悯人的原因……我可没有母亲那种胸怀我只是希望天下太平外疆无战事。内域无饥荒动乱就算我要做一位富贵闲人。也要保证身边是个太平盛世这样少爷我将来在三十岁就退休才能享清福啊……说到底我只是很自私地着力在培养一个能让自己晚年幸福的环境。」
「少爷退休是什么意思?」
「告老?三十岁就告老?虽然做不成宰相但是至少也要成了国公才好回澹州吧?」思思大惊说道:「如今您已经是监察院提司日后肯定是要接陈老大人地位子……这便不能再入朝阁也不能亲掌军队三十岁顶多是个二等侯。」
她苦着脸说道:「难道真准备三十岁就回澹州?这可怎么行?」
范闲没想到自己偶尔吐露的心声竟是让丫头先急了起来笑道:「也不见得回澹州啊像什么北齐东夷南越西蛮……甚至还有海那边的国度咱们都得去逛逛这才不虚此生。在草原上骑马在大海上坐船慢慢走着慢慢看。」
「西边的蛮人要吃人的。」思思惊恐说道。
说到蛮人范闲不禁想到了最新地那份院报摇头挥走思绪回到眼前来知道自己先前说的话只是一个看似美好却极难达到的理想不过如今的生活他已经比较满意了除了那件大事儿之外。
思思这时候还在扳着指头算道:「那还有十二年少爷准备做些什么呢?」
「做什么?」范闲很认真的说道:「当然是做一位能臣权臣上效忠朝廷陛下下监察吏治将那些鱼肉乡里贪赃受贿的不法臣子统统拿下。」
思思一怔半晌后幽怨说道:「少爷……可不是个清官。」
范闲说地话他身边最亲近的人肯定不会相信思思已经算是比较客气没有直指少爷是个令人伤心的大贪官——范闲无辜说道:「这个没办法谁叫我那老爹和我那位岳父大人号称是庆国最大的两个贪官家学渊源家学渊源。」
思思认真反驳道:「但少爷肯定也不是个贪官。」
范闲叹了口气伸出双手用力地揉了揉自己麻的脸说道:「有时候伪装地久了我都快要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正的那个我……嗯这句话很小资吧……不要问少爷什么是小资就这样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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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之中油灯已灭被翻红浪……没有生。
让思思自行睡了范闲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了件祅子也不急着行动而是倒了杯冷茶灌入肚中消消难掩地火气没有点灯便在黑夜之中仗着自己的眼力走到了窗边。
他推开窗户漫天的月光随着寒风一同吹了进来客栈对面便是沙湖此时湖风轻荡吹得湖畔的将萎长草诡魅的晃动湖中心是那一轮难辩真假的月亮景色极美。
目光从客栈下方的湖水上收了回来很自然地偏向右边范闲并不吃惊地看着楼外那个双脚悬空逍遥坐在空中横槛上的黑衣人知道以对方的境界想摔死自己就好比想在脸盆里自溺一般不可能。
「明知道我房中有女子你能不能避讳一点……不要说这又是意外。」
「意外。」黑衣人单调的重复了这两个字说道:「云之澜要到杭州来通知大人。」
范闲略感吃惊但是注意力却依然在这个黑衣人上面好奇问道:「我有个疑问以往你天天跟在老头子身边……难道从来不用睡觉?」
黑衣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那身白衣裳呢?虽然不知道那是不是你的真面目……不过那时候可要帅很多。」
黑衣人依然沉默他虽然是范闲的下属但他的身份实力已经可以让他不用回答太多这种无聊而幼稚的问题。
「我有个最大的疑惑你总是这么神秘莫测的连皇上都不认识你……那你怎么统领六处?要知道你才是六处真正的头目那位仁兄可只是个代办。」
「自有办法。」事涉公务庆国最厉害的刺客头子影子同学终于开口说话了。
「还有你的话能不能多一些我知道你崇拜我家那位长辈但你和他不一样你要搞清楚自己公务员的身份……从京都到现在你一共只和我说了三句话我很不高兴有个一直想问的问题都没有机会得到你的解答。」
在影子的面前范闲越显得像个话痨。
影子犹豫了少许后开口说道:「大人请问。」
范闲唇角浮起一丝微笑说道:「这个问题就是你捅了我一刀子你打算怎么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