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将秘密藏好的抱月楼三个凶手接了回京就准备在京都府的公堂上将范思辙咬死。
二皇子请舒芜代话不过是为了暂时稳住范闲而已范闲却并没有这般愚蠢。他恭恭敬敬地为舒大学士奉上茶后说道:“这件事情和院子没有什么关系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我这些天守在太学里就是怕有人误会。”
舒芜忍不住苦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满是怜惜之色:“何苦与他斗?就算这一次斗赢了那又如何?千赢万赢总比不过陛下高兴。”
范闲心头微动知道这话实在对面前这位老学士更增感激之情虽然他心中另有想法还是温和应道:“您既然都说话了晚生还有什么好说地只要京都府给我范家留些颜面刑部那件案子自然也没有人往深里追究。”
在舒芜这位老臣重臣的眼中看来范闲应的这话就显得有些毛燥了官场之上总讲究个遮掩体面哪有这般当着一朝宰执地面明白无误的讲这些不法之事的道理?但他也知道范闲这人的性情就是这般微笑满意着沉吟不语只是看着太学窗外的雨柔柔地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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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都府衙三里地的御山道旁秋雨在煞煞的下着。
抱月楼妓女失踪之案已经查了起来虽然还没有挖到尸但是京都府已经掌握了牵涉到命案之中地三个凶手只要这三个亲手杀死妓女的打手被捉拿归案然后拿到口供便可以咬死范家那位二少爷为幕后主使之人一方面对范家造成强烈的打击另一方面也洗清了二皇子身上被泼着的污水。
所以这三个打手实在是重要人物。二皇子一派直到今天也不清楚当初范家为什么会在执行家法之后将这三个人直接送到了京都府这岂不是给了己等一个大把柄?
但直到范家卖了抱月楼开始追查袁梦锋头直指李弘成之后二皇子才明白原来范闲只是用这三个打手来安自己的心以为他是真地选择了和青从而反应要慢了几天。不过二皇子依然觉得范闲有些不智只要这三个人在手上你范家的那个胖麻子还能往哪里跑?
如今二皇子是真的动火了你范闲真的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居然真地敢对自己动手鬼都知道京中那些流言是你放出来的。而此时世子弘成虽然也是满腔郁闷却是无法去范府找范闲打架因为靖王抢先动怒接着动了一顿板子之后将他关在了王府里也算是躲一躲如今京都地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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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生看管着不要让人有机会接触到……切不能给他们翻供的机会!”二皇子府上八家将之一的八爷范无救阴沉着一张脸对京都府来接人地差役说道:“这件差使如果办砸了。小心自己的小命。”
京都府的衙役紧张地点了点头不是对这件差事紧张而是面对着二皇子手下的八家将感到紧张御山道离京都府只有三里路。如果不是为了避嫌范无救一定会亲自押送这三个打手看着他们被关进京都府地大牢。
马车动了起来在阴沉沉的秋雨之中范无救远远看着。马车在雨中行走一应如常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只是偶尔走过几个撑着雨伞行色匆匆的路人。
便在此时那些路人动了起来。雨伞一翻便从伞柄中抽出了染成黑色的尖锐铁器异常冷静地刺入了马车中!
范无救大惊之下往那边冲去。只是他离马车有些距离看那些人动手度便知道自己根本来不及救人!
那些尖刺无比尖锐就像是刺豆腐一样直接刺入了马车的厢壁。杀死了里面那三个人。
路人们抽出尖刺根本没有多余的表情动作打着雨伞。走入了大街旁的小巷之中直接消失在了雨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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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从马车上流下来了范无救才寒着一张脸赶了过来。他拉开车帘一开骤然变色那些伤口痕迹无一不显示出下手的人何其专业不过简简单单的一刺就无救了。
范无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开始为二皇子感到担心。如此干净利落的杀死马车里地三个人就已经极难更可怕的是对方竟然对自己这些人何时移送人证竟是清清楚楚想来监察院在二皇子一系里也埋藏了许多钉子才能将下手的时间地点拿捏地可谓妙到毫巅。
这场暗杀正因为设计的太完美了所以看上去才显的这般自然、简单就像吃饭一样并不如何惊心动魄。
只有范无救这种高手才能从这种平淡的杀局里寻到令自己惊心动魄的感觉。
根本不用想他就知道下手地是谁除了监察院六处那一群永远躲藏在黑夜里的杀手谁能有这种能耐?他脸色愈地苍白不由想到刚才那几个路人如果是针对自己进行一场暗杀自己能够活下来吗?
所有二皇子一派的人似乎都轻视了范闲地力量那是因为庆国新成长起来的这一辈人根本不知道监察院……是如何可怕的一个机构。
范无救有些紧张地摩娑着袖子里的短匕第一次感到自己似乎应该脱离二皇子救救自己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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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艺不精棋艺不精我下棋就是舍不得吃子儿。”范闲满脸惭愧说着。
他这时候正在太学和舒芜下棋。今天早朝散的早南方的赈灾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所以舒大学士才有这么多闲功夫只是下了两盘棋老先生现范闲如此聪慧机敏的大才子竟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臭棋篓子不由变了脸色觉得下这种棋就算赢了也没什么乐趣。
舒芜叹息说道:“范闲啊范闲我看你做什么事情都精明的狠怎么下棋却偏偏这么臭?”
二人又随口闲话了几句如今朝廷里地事情因为范尚书在府里向来极少说这些而监察院也不可能去查自己朝会上的争执所以范闲听的很感兴趣一些以他如今品级还不能接触的朝政大事也嗅到了一些味道如今燕小乙在北边任着大都督不停地伸手要银子而南边的小型战事也在进行着庆国目前确实有些缺银子。
范闲的心此时便放下来了只要陛下需要银子那么明年内库总会落入自己的手中长公主那人阴谋诡计是玩的好的但说起做生意赚钱实在不是那么令人放心。
雨势微歇范闲没有资格留这位老大人吃饭恭恭敬敬地将大学士送出门去便一转身回了那间房重新开始审看庄大家赠予自己的藏书等众教员散了之后他还没有离开只是捧着本书在出神。
他知道今天京都里生着什么事情只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那三个人本来就是死人只是那些死去妓女的家人如今也在京都府里告状口口声声指着范家。
范闲当然不会再去杀人灭口今天死的那三个人一直被二皇子偷偷藏着自己杀了他对方也不可能告到御前去而且范闲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有杀死苦主的狠辣心肠。
其实他明白如果不论身份自己身为监察院提司手中掌握的资源和权力远远比二皇子要强大的多这场斗争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当然是自己稳赢的局面。
只是世人却不知道这点。
唯一让范闲在意的只是宫中那位陛下的态度如果陛下觉得这些小王八蛋们玩家家不算什么那范闲就可以继续玩下去他对那位陛下的心思其实揣摩的很准二皇子……不过是把磨刀石虽然是用来磨太子的但用来磨一磨将来监察院的小范院长看看小范院长的手段与心思似乎也是件不错的选择。
当然如果范闲真的下手太狠宫中只要一道?意也就可以青复了此事。他并不担心陛下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对自己痛下毒手反而会自嘲想到……大家都是王八蛋你皇帝陛下总不好亲此蛋薄彼蛋。
京都的雨停了他悄无声息地避开众人眼光离开了太学在一家成衣铺里脱去了外衣露出里面那件纯的“工作服”又从满脸卑微的掌柜手中接过一件样式寻常的外衣套在了身上这才一翻雨帽遮住了自己的容颜消失在了京都的街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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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已经停了天上的铅云就像是被阳光融化了一般渐渐变薄变平再逐渐撕裂开来顺着天穹的弧度向着天空的四角流去露出中间一大片蓝天和那一轮获得胜利后显得格外新鲜的秋日。
阳光打在京都府衙门的外面有几抹穿进堂去将堂上那面“正大光明”的匾额照的清清楚楚。
已经有看热闹的人群围在京都府外等着府尹大人亲审近日里闹的沸沸扬扬的抱月楼一案。这案子有背景有凶杀牵涉的是让人想入非非的妓女生在**满足了京都百姓们审美的诸多要求所以是众人关心的焦点日常茶余饭后若对此案没有几分了解真是不好意思开口那些马车行的车夫若对此案的始末不能一清二楚那真是没脸为客人赶车。
范闲伪装成一位路人混在人群之中往衙门里望着心里不由有些怪异的感觉京都府乃重衙门这府里最近一两年的人事变迁却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只怕今次事罢这位京都府尹也要告罪辞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