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欣如提议将剩下的奖给帮里近年来表现优异的人,白晓灵劳苦功高,又身为帮中的二帮主,自然有份,而这里仅仅是她在外头几处房子中的一处――她狡兔三窟,当然不可能只在一个地方呆着。
夜已深了,小区里连个人影也不见。树木被夜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响动,树上猫头鹰发出咕咕的声音,隐隐有几声犬吠,夹杂在夜风中,马上就被吹散了。静谧的夜晚,树缝里漏下一两点月光,在地上投下斑驳黑影。
白晓灵失眠了。夜市时她的记忆被唤起,现在她只要一闭眼,眼前就会浮现家破人亡时的惨景。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每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午夜梦回,她都会汗湿重衫,她一直做着同一个噩梦,梦中是模糊的红,但今晚的格外清晰,清晰到令她恐惧万分。她的梦里,是火与血的交织。
母亲的哭喊、父亲的嘶吼、子弹的哒哒声,交织成死亡的旋律。
“快走!找你云叔去!”父亲悄悄将她与妹妹推出火海,往她手心里塞入一张纸片,“找你云叔,请他替我们全家报仇!”
父亲回过身,子弹在他胸口穿了个洞,几滴血飞溅在她脸上,带着温热与父亲的灵魂。
父亲颓然倒下,她吓得拽着妹妹飞快逃跑,钻进了不远处一片低矮的灌木丛里。年幼的她紧紧捂着自己和妹妹的口,不敢发出丝毫声音。直躲到敌人离开,消防车来扑灭大火,她才敢稍稍拨开茂密的灌木丛,木然望着警察和消防官兵将父母被火烧得焦黑的尸首从燃着熊熊大火的房子里抬出来。
她的心里有一丝丝异样。不是伤心,不是愤慨,只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悸动,从心底里萌生,她冠之以“复仇”二字,但这并不是她真正的感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可能是生了一种要报复仇家的恨意,又或许,是对即将面对的流亡生活的不安。从灌木丛里爬出来,她和妹妹循着纸上所写的地址,找上了k市第八人民医院,照着父亲留下的提示,敲开了地下二楼隐蔽角落一扇半旧的铁门。
云叔,也就是老帮主黑木云,听了她们的诉说,将她们紧紧揽入怀中。
若是就这样也罢,她们或许仍可以过上常人的生活,可惜,她们选择了复仇,从此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一入黑道深似海,从此身不由己,从此噩梦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