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的心间再一次剧动,他终是没有压抑住太过强烈的悸动,出声问道:“他所说的企望,是什么?”
“……”末苏久久沉默。
涉及末苏与“雾皇”的互诺,云澈本以为这定是不可言之事,刚要主动岔开,却听末苏缓缓说道:“涉及承诺,涉及枭蝶,我无法言深。但可以告诉你,祂所企望之地,与我相同。”
短暂停顿,他覆着神光的薄唇间缓缓溢出四个字:
“永恒净土。”
嗡————
云澈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一直在体内窜动的寒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躯体仿佛忽然消失的空无感。
自进入深渊以来,他利用自己能驾驭渊尘的“特殊”能力,利用各种认知偏差,再加上每一个都被他敏锐捕捉,并利用到最大化的机遇与运气,他在短短数年的时间里,便完成祸乱深渊的初步布局,将几大神国的命运丝线都隐秘的牵引在了指间。
六大神国亘古的平和与平衡,让他们最大的忧患始终是传承,而非存亡与外祸……各种因素的交叠下,云澈在深渊的这些年虽是步步谨慎惊心,不允许自己有片刻喘息,但总体上可以说是顺遂无比。
即使踏上净土,他也是无比清晰的迈出着谋划中的每一步,未曾有过太大的偏差。
但今日,这短短半刻之间,他的心魂连遭数次前所未有的巨大轰击。
魂海的嗡鸣中,他听到末苏的声音依旧在徐徐传入耳中:
“当时的我,茫然的给予了回应,就像是溺水之人本能的抓住了一根忽然出现的稻草。然后,祂竟履行了祂说过的每一句话,那可怕的渊尘快速退散,最终都集中于了世界的中心,形成了‘雾海’。”
“于是,原本只有毁灭的世界出现了一片又一片的‘生地’。那之后,从无之深渊活着落下的生灵便有了存在之地。而我,依从着从诸多世界学来的为皇之道,自称辟世之人,自封渊皇……直到此刻。”
那时的渊皇,与现在的渊皇,虽为同一人,却也已截然不同。
这么多年的沧桑与孤寂,足以彻彻底底的改变一个人的心性,异变一个人的灵魂。
“所以……”云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雾皇他当年,真的修复了槃冥破虚镜和涅魔逆轮珠?”
那可是……临近玄天至宝的魔器啊!
末苏道:“是。不仅修复,还予以了改造。”
“改……造!?”云澈一声惊吟。
但这次,渊皇却没有给予回应,而是平静的将话题转移:“祂所做的一切,也并非没有代价。而那个代价,便是五百万年的沉睡。”
“祂说,祂损失的力量需要五百万年的沉眠才可恢复。这五百万年间,祂将没有任何意识,这个世界由我任意主宰。但若五百万年后,祂醒来之时,我未能达成承诺,祂便会收回赋予的一切,并给予我最残酷的惩罚。”
“但……未曾想过,不过三百万年,祂竟已经醒来。”
云澈定定看着渊皇……忽然之间,心脏的重压,魂海的动荡都如潮水一般极速散去。
五百万年的沉睡……
而深渊之世从“辟世”至今,满打满算也才过去了三百万年。
也就是说,那个“雾皇”,应该还要沉睡两百万年才会醒来!
玛德……吓死我了……
云澈在心间狠狠的骂了好几声,心间泛动着一种宛若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依照黎娑所言,深渊之世的时间法则已处在崩坏的危境之中,到时,整个深渊世界都会随之塌陷,甚至有反卷生之世界的可能。
别说两百万年,怕是两万年之内,深渊之世都会彻底崩塌,到时那“雾皇”也会在睡梦中直接崩散,别说威胁到现在,怕是到时候连醒来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就算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一个“雾皇”,那也是睡死中的雾皇,一个注定等不到苏醒之日的存在。
如此,他依旧是这个世界……唯一的雾皇!
他所需要行走的,依旧是原本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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