砾石上一次次犁搓碾碎……
云澈的五官猛然扭曲,全身上下每一处骨节都在剧烈的错位痉挛,青筋在绷紧中可怖的暴起……
随后,他全身的皮肉都开始了起伏颤栗,像是有无数只深渊蜱虫在他的皮肉之下爬行啃噬……那是他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极致的痛苦中扭曲痉挛。
几乎是瞬息之间,冷汗已是浸透了云澈的外衣,随着疯狂颤栗的躯体溅落,凌乱的砸在伊甸云顶的地面上,快速的铺开一片触目惊心的湿痕。
周围,一个个神国玄者的身体、灵魂也跟着颤抖起来,然后他们一个接一个的避开视线,竟不忍再看。
那太过可怕的躯体反应,彰显着云澈所承受的痛苦,是何等的惨绝人寰。
而这样的痛苦,要持续整整百息!
不,双倍的荒噬之刑……是要承受足足两百息。
“云哥哥……”画彩璃已是泪染双颊,雪颜惨白如纸,若非画清影搀扶,她在荒噬之刑施于云澈之身的那一刹那便已软倒在地,毫无血色的唇间,是声声碎心的呜咽。
梦空蝉手按心口,几已无法呼吸,但他却是凝聚神魂,极力的维持着平静,口中发出着声声呼唤:“渊儿,坚持住……试着倾听我的声音……渊儿,渊儿……”
一息、两息、三息……十息!
连空气都似染上了痛苦的颤栗,连无暇的薄云都被骤寒的风摧散……人们却开始惊然的发现,躯体仿佛在万重炼狱中被反复凌迟的云澈,竟始终一声不吭。
无人察觉,大神官的眸底,染上了一抹异色。
每一次的荒噬处刑,他都在现场,偶尔也有他亲自处刑之时。
但,从未有一人……哪怕是那少数的几个神极强者,都未能承刑十息而一声不吭。
十一息、十二息……十五息……
众人的眼神从最初的惊悚,到惊讶,再到逐渐浓邃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梦空蝉强压心间痛意,用和缓的语调声声的呼唤着:“渊儿,不需要强忍,尽情的喊出来,喊出来可以稍减痛苦……没关系,尽管喊出来就好,渊儿!”
他不断的呼喊着,去试图刺动和分散云澈的心魂,希冀着他千万不要魂溃。
因为太多的承刑者,都是在魂溃中自绝殒命。
梦见溪也一直在呼喊着:“渊弟,还从未有任何一人,能在荒噬下坚持这么久而不惨叫出声。不愧是你……你不仅是织梦的骄傲,放眼深渊,或许也再无人可及。所以,你一定可以坚持下来……即使双倍荒噬,也一定无法将你奈何!”
咔!咔!咔……
清脆到刺耳的骨裂声接连响起。荒噬之刑不会破体断骨,那是云澈生生攥断指节的声音。
根根碎骨刺入掌心肉中,鲜血混着汗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随之又蒸腾起带着血腥味的白气,在空气中无声弥散。
画清影伸手,捂住了画彩璃的双眸:“彩璃,别看……会很快过去。”
画彩璃躯体的颤栗几乎一点都不弱于云澈,那可怕绝伦的酷刑施于云澈之身,亦如万刃切剜着她的心魂。
她却是伸手,颤抖而执拗的将姑姑的手从眼前移开,被泪雾完全朦胧的视线一瞬不瞬的停驻于云澈之身。
“我……要……看……”她轻喃着,字字如梦呓……这对她而言,堪为此生最残忍的画面,她却要将每一个瞬间都完完整整的映入眸中,刻入魂间。
二十息……二十五息……三十息!
云澈的五官已是扭曲的完全失了人形,死死咬合的齿间不断的喷溅出血沫,却依旧……连一声闷哼都未曾泄出。
“好惊人的意志力。”刹星有些失神的自语着,心中的震撼随着云澈的无声而层层叠加。
刹星的声音让弦月如梦惊醒,终于想起了呼吸,他长舒一口气,由衷的叹道:“若他能渡过此劫,那此人……无论如何也要结交一番。”
神无忆忽然伸手,猛地按在了心口之处,月眉也紧紧蹙起。
怎么回事……
为何竟会连番刺痛,无法压制和休止……
是和殿九知交战时留下的内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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