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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节 夜航幽冥涧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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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扶梯跟着向下移步,待我的身体完全没入那黑井中,便将那井盖缓缓合上,又摸着盖底有根铁条,顺手将它横在盖底的把手中,教外面的人无法再开启。

    顺着那铁梯走了数十步,脚底方才踩着平地,才看清两边高矗的舷板上有数十个圆形玻璃窗,视线里所有的光线均来自这些圆窗,那些光线都呈圆柱状,随着船行的速度或明或暗地变化着,有些亮晶晶的微尘在这光柱中飞舞旋转,让人联想到天上的星辰,山野的萤火,越发衬得高大的船仓空阔无比。我从未进入过船仓,无法想象船仓里是何种景象,忍不住好奇地放眼望去,只见自己与彩唇姑娘正站在一个相对比较宽敞的位置,眼前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箱子,纸箱,铁箱,木箱,塑料箱,分门别类,如山如房,甚是整齐,上面又贴着标签,虽然看不清上面的字迹,却也猜测得到是箱中物品的品名、数量、性状、注意事项和收取货物的人或者单位的名称等等内容。

    未待我看周详,彩唇姑娘便迈步向船仓另一边行去,我到了这种地方,完全不知方位,只好亦步亦趋势地跟在她身后。

    从那些箱子脚下的缝隙里钻去,向前行了约有二三十米,耳朵里的轰鸣声越发地响,待钻出箱子堆砌的窄巷,猛地眼前出现七八个巨型机嚣,巨大的机械臂在齿轮与液压泵之间旋转着,呼呼直响,我恍然大悟,原来刚才的轰隆声就是这些机械臂发出的。原来,轮船就是靠这些东西做动力劈波斩浪,前往一个又一个目的地的。

    我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震破了,那彩唇姑娘却浑然不闻似地,径直向前行去。走过那几个巨型机器,前面出现了一道高墙,墙角下有一道门,虚掩着。她走上前,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我走到那门外,看见里面有两个圆形舷窗,窗孔里穿着一根锈迹斑斑的粗大铁链,想起那应是泊船的锚链。在窗孔下方向右行十数步有间玻璃房,房中摆着一张木桌,两把亚克力椅子,一个钢结构布艺沙发。

    那彩唇姑娘走进玻璃房中,喊了一声,进来吧,走到桌前,提着桌上的暖瓶里倒了一杯水在手上,坐在沙发上喝了几口,又将杯子放回桌上,退到沙发上,身子一歪便仰靠沙发背上,闭目养神。本来眼下正是凌晨一两点,人的气血最为低落,人的睡意也最强,却又是跳楼,又是爬梯的大大折腾一番,任谁也受不了,不知道那些警察为什么却如此卖命,竟然半夜赶到这船上来捉人。因有三楼售票房中那尴尬的一幕。我虽说身体疲重,困意难了,却也不好就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去歇脚。转头见玻璃房门外地头上有一堆粗大的缆绳,旁边有一些废弃的纸板,便将纸板在地上摊开,又拉过一截粗绳垫在纸板一头,权作个枕头,躺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睛半睁半闭地望见一个女子走来。举起一把剪刀,张开刀口,向我双眼戳来。我双手用劲撑着地板,想要闪避,无奈脚下却被铁镣锁住似地,直挣得浑身冒冷汗。也挪不动一分一毫。猛地睁开眼来,却见那彩唇姑娘正坐在我身侧,右手握拳,拶开食中二指,作势要插向我双眼。

    我忙向旁一滚,失声道,干什么?

    她却放下剪刀指,双手撑在自己身后。将脑袋偏向一侧,鬼鬼地望着我。笑道,我要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我,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我连忙给自己开脱。

    管你故意不故意,反正是被你偷看了。她嘴角翘起,不容分说地道,你自己把眼珠子挖出来吧,免得老娘动手。

    我心说,这也太霸道了吧,看了一眼就要把眼珠子挖出来,口里却不敢得罪她,连忙做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连声道歉。

    谁知她竟突然脸上挂了两圈红晕,抿着嘴,格格地笑个不停,教我如堕五里云,无法猜度其意,心里不免更加惶惑不安。

    那面生双霞的姑娘却忽地抬起头来,瞪着我道,你老实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我连忙立起身来,摇手道,我什么也没看到?

    那姑娘忿忿地道,看了就看了,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

    这一句话又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姑娘突又十分大度地道,老实说,老娘被别人看几眼,也不算什么。

    我心说,也是,还有些女孩儿专门照了人体艺术照,人前人后地炫耀呢,还怕别人不瞧呢,不由地顺着她的话应道,是的是的。

    那姑娘脸上复又浮上阴云,呸了一声道,是个屁,你还是看了么,怎么刚才不承认,难道老娘不值得你看么?

    我连忙应道,值得值得,非常值得。这也全是肺腑之言。

    那姑娘见我说得诚挚,不由地满是期待地问道,好看啵?

    但我看她凤目倏地瞪得大大的,一双睫毛蝶翼一般闪动,总觉得有几分调皮诡诈,也不知她是真地想让我回答,还是有意调侃我,嘴唇嗫嗫嚅动,却不敢贸然搭腔。

    那姑娘脸上一怒,道,不好看么?

    这下我幡然醒悟,她这是要在我嘴里讨个夸赞,连忙弹舌如箭地说,好看好看,从来没有的好看!

    那姑娘脸孔一板,竖眉道,好看就是好看,从来没有的好看是什么意思?

    我察颜观色,知她表面生怒,内心却十分受用,便解释说,从来没有的好看——就是有史以来也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

    那姑娘鼻翼一皱,挑衅地望向我道,你看过很多女人吗?

    我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那姑娘鄙道,你既没有看过别的女人,怎么就说我从来没有过的好看,岂不是胡说八道,瞎叫胡咧么?

    我正要说不是,却听见头顶的甲板传来一阵窸窣声,似有什么物件在上面拖动,仔细一听,却是一帮人的鞋底在甲板上踏磨的声音,隐约地又听见一人在甲板上喊,别的地方都查过了,船仓里还没去。又远远地有一个声音道,打开船仓,到下面搜一搜,隐约便是郭真超的声音。想来过了这许久,他早应从冲锋舟爬到船上来了。

    过了一阵,那船尾的圆形铁盖镗的一响,像是有人在上面用铁锤敲了一下,又听见那铁盖咬合着金属甲板嗞嗞地响个不停,显然是有人在上面扭转这铁盖,想将它打开。我心知,那铁盖被我用铁条卡住,一时半会也打不开。但是,那帮警察终究会找到办法下到这仓底来,如果留在此处,终难脱身,可是四处在这仓中四望了一遍,也未找着个出路。

    那姑娘又鄙道,左焰,真行啊,这么多警察布下天罗地网都没逮着你,要是我是警察早叫你跪地求饶了。一面说话。一面走到那玻璃屋旁边,那里有一架木梯,她就踩着那木梯。登到玻璃房顶上,双手扒着那挂着锚链的圆窗,向外张望,一面喊我上去。

    我见那玻璃房在她脚下嗞嗞地叫,生怕她踩碎玻璃摔下来,却听她叫我也上去,心说。这玻璃房如此脆弱,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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