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解雇了,再回去也是徒增一笔车费。等到明天给那位虚伪的李总编打个电话,把我拍的盘龙城文物照片上传到他的电子邮箱,让他把我的工资结清,打到我卡上,我与出版社的关系也就算是两清了。
我想着这些事情,心里直发酸,想哭,可我并没有哭,我不在乎,对于这种无情的局面,我这个孤儿已经屡见不鲜。每次碰到这种情况,我会第一时间把心门关上。我知道这种做法不够积极,不够正能量,通常这种做法也不会被人理解,可我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受伤。但如果有人对我好,我一定会巴心巴肠加倍报答。我不知道这是否属于一种孤儿心态。就像曾经拯救我的婉儿,虽然她像鬼魅一样时隐时现,我很怕她,但当她遇到危险,被警察围捕时,我一样会奋不顾身让她逃走。
当人经历过一次空难、与死神面对面过后,对生命的认识或许都会有所长进,对死亡或许会看得更开,起码我就是这样,我感觉自己的神经似乎比以前粗大了好多倍,心理也变得强大起来,以致想起婉儿的时候依然能保持心跳正常。回想林小婉在飞机上递给我一张冥纸身份证时,我竟然被吓蒙了,真是可笑。——很显然,林小婉是要告诉我她就是婉儿,她不是鬼魂,她就是一个大活人。如果当时我将这层窗户纸捅破,证明她跟婉儿根本就是同一个人,那她一定能告诉我那幅古画的秘密,解开我的身世之谜。现在好了,这位最有可能接近真相的解谜人失踪了。我无意中找到了她,却又无意中把她弄丢了。
还有就是,小婉怎么会有一把枪?那只强壮的胳膊到底是谁的?为什么要勒住她的脖子,置她于死地?
我想,这些人:小婉、拥有粗胳膊的人、死去的保卫部副部长谭文虎、还有那两个蛮不讲理的警察突然出现在我的周围应该不是偶然。这中间或许藏有一个巨大的秘密,现在,是时候像个爷们儿那样——找个突破口好好查一下了。
我的思维开始恢复正常。我拎着背包从阴影里走出来。“我姓范,是这里的副主任医师。你的东西都在吧?”女医师问。
我开始注意到她膝盖以上的部位罩着一件粉红罩衣,脚上穿着一双同样颜色的平底圆口胶鞋。她垂手而立,嘴角上翘,尴尬地笑着,黑色的眸子因为熬夜显出几分疲倦。可以看出她的体能对熬夜很挣扎,但她的工作热情却让她的身体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奔跑的姿态。这是一个发自内心喜欢自己工作、同时对各种事件都充满好奇心的女人。另外要说的是,她很漂亮,就像网络图库里穿着护士装的东瀛少女,是一个对所有男人都充满强烈**力的尤物,但我却并未对她产生出哪怕是一丝的冲动,因为我实在是太饿了。
“您有没有看到包里曾经放着一个竹筒?”我礼貌地问她。
“是……是什么,我没听清。”她把耳朵稍稍侧向我。
我想起她是那位范院长的女儿范瑄瑄,还有她跟郭真超在120急救车上围绕我的背包的对话。“一个装着画轴的竹筒。”我说。
“哦,就是一张什么古画是吗?”她好像记起郭真超跟她要古画时的讨厌的样子似地,将一双画眉拧在了一起。“怎么,很重要吗?有两个警察也在找哩。”
“您没看见过吗?”
“没有啊。我也是从别人手上拿过来的。”
虽然我只是想印证一下10个小时前听到的话,可当范医生真的说没有见到古画的时候,我心里依然非常失落。
“谢谢您!”我说,然后迈步向门口走去。
“你要到哪里去?”她奇怪地问。
“盘龙城遗址博物馆。”我说。我一刻都不想耽误,只想马上找到林小婉,找到古画的下落。
她有些急了,“你不能走。”伸出纤细的胳膊拦住我的去路,“你要走了,我就交不了差了。”
我以为她是担心我的病情。“我已经没事儿了,应该可以出院吧。”
她抿了一下轮廓分明的嘴唇,有些突兀的颧骨那儿带着几分红晕,“那两个警察要你就呆在这儿。”然后她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一些,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现在到盘龙城也没车了。再说你流了不少血,出门晕倒了怎么办?”
“您这是市立精神病院吗?”我嘴里念出精神病院这个名字,直觉得别扭。奇了怪啦,我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精神病院的病人。
“是的呀。”她的双唇像蝴蝶的翅膀轻轻扇动了几下。我突然发现她的嗓音极其好听,怎么形容呢,尖利而又圆润,嗲嗲的,很萌,就像志玲姐姐那样。面对这样的女人,就是被她拦住了去路,你也生出不气来。
“不是在市区吗?”
“什么市区呀,离市区有二十多公里哩。”
我突然感到一阵胃搅痛,禁不住伸掌放在腹部,腰也向前弯下去。
她一把托住我手,说:“怎么?快躺到手术台上去。”
“胃痛。”我向喝醉酒似地退到手术台边上,靠在上面做深呼吸。
“不对,”她想起我不再需要急救手术,“我们不能再呆在手术室,应该到病房去。来,我扶着你,就在旁边,没几步路。”
她搀扶着我走到隔壁一间空着的病室里。里面有两张床,我慢慢走到靠门边的床上躺下。
她按了一下床头的呼叫器,没过一会儿进来一位睡眼惺忪的护士,她向护士说了几句话,护士快步出门又快步返回,手里端着一个铁盘,里面放着两瓶液体,一次性输液管,针头,胶布。她麻利地挂好瓶子,接上输液管,准确地将针头扎我手腕处的静脉血管中,用胶布固定好,然后说:“你应该吃点东西了。现在食堂没人,我还有两包方便面泡给你吃了吧。”
她跟着护士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回来时手上端着一碗康师傅牛肉面,放到床头柜上。“打针也不能空腹,你要吃点东西才行。”
“这针多久能打完,现在能吃吗?”我确实饿极了。
“没关系,我可以喂你。”她将床头摇起来,让我半躺半坐着,一口一口地喂我吃。
一碗还有些烫的面被我唏哩呼噜全吃到肚子里,连汤都喝光了,仍然意犹未竟。这时,我才想起要说声谢谢。“范医生,真是不好意思啊,谢谢您啦!”
“不用客气,救死扶伤,是医生的本份。”她将方便碗扔到垃圾桶里,拿起纸巾擦手,“你休息吧,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
“哪里睡得着哟。”我叹了一口气。
“天大的事也要睡觉啊。不睡觉人会垮的。”
“被人诬陷是神经病,而且真的就在精神病院躺着,叫人怎么睡得着。”我在昏迷中沉睡了10个小时,这会儿又有了一碗面垫底,睡意全无。
她本欲起身离开,听了我这几句话,又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下来。“我是神经科的医生,我也觉得很奇怪,你并不像个精神病患者。”她的语气和语速就像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心理医生那样,像婴儿的手那样柔和,像春水一样徐徐荡漾,悦耳动听,循循善诱,好像再苦涩的药片在
第十四节 灵魂医师-->>(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