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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蔓,我们可以回去【2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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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彦被蛇咬了,情况很不妙,想请你过去看看。不过看你站都站不稳,只怕也不行啊。”

    “蛇?什么蛇?”浮灯轻声问。

    “竹叶青。”

    “走吧,去看看。”浮灯撑着桌子,又要站起来。

    “你可以吗?”青鸢犹豫了一下,小声问。

    浮灯缓缓点头,“可以,走吧。”

    “我让他们抬轿子来。”青鸢摁他坐下,跑出去叫人。

    不一会儿,一顶小辇匆匆抬到了小筑前面,浮灯坐上小辇,扭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噙笑。

    “我还要去戏班子看看,等会儿见。”青鸢冲他挥挥手,让人抬着他先走。

    看着小辇去远了,她马上回到了房间,飞快地打开了浮灯装画的盒子,里面大大小小有十幅画,展开看,全是陆蔓!

    还有一些叠得整齐的纸,全是诗词,是这里不可能看到的诗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说得好像真的有多喜欢陆蔓

    一样。”

    她把诗词放回盒子里,茫然地看向那些画。刚刚她没有挑穿浮灯的话,什么能看穿前世今生的鬼话,是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把浮灯踹出去,还是应该装成不知道。

    还有,是她一直忽略了一件事,浮灯和荀泽都有一个习惯,就是说话的时候,眉角都喜欢微微挑一下。

    她一直看浮灯亲切,不是因为他是浮灯,而是因为这个人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这个人曾经和她有过亲|密关系,有着同一种吸引力。

    这些画上的一切她都很熟悉,不仅有郁金香,有旋转木马,有二人去过的街头咖啡座,汽车电影院……

    他浪漫的时候很浪漫,对她好的时候很好,就连最后一刻到来时,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靠在他的怀里,甜甜地憧憬着他未来会给的婚礼。

    这么多画,他是成夜成夜地在这里坐着画吗?

    青鸢完全被这发现给震住了,她怎么都想不通,这个人是怎么来的?是因为遭遇了报应,被白无常抓来了?还是因为心怀歉疚,跟着一起殉情了?哈,真好笑。能剜了她的心给未婚妻的男人,怎么可能为她殉情呢?

    不过,她不是应该特别特别恨荀泽的吗?

    那剖心背弃的恨呢,为什么一点都感觉不到?是因为当时没有感觉到疼吗?还是因为现在有爱填平了她的痛苦?

    现在她要怎么面对浮灯?问个清楚,还是像刚才一样继续装糊涂?

    既然他也能来,是不是代表就有机会回去。

    她要不要回去?妈妈一个人在家里,无依无靠,晚年孤苦,真的很可怜。

    她枯坐在书案前,盯着那些画发呆。

    “阿九,你在干什么?”焱殇的声音传了进来。

    青鸢赶紧把画放回去,抬头看焱殇,小声说:“浮灯好像不太好了。”

    “你在干什么呢?”焱殇向她伸手。

    青鸢犹豫了一会儿,把盒子合上,轻轻地说:“这是浮灯的秘密,你不要看了吧。”

    “画的你?”焱殇眉头微锁。

    “不是。”青鸢摇头,这不是她,这是陆蔓,而陆蔓早早地就死了。

    “出来吧。”焱殇没有逼问她,下了台阶等她。

    青鸢整理了一下心情,才快步出去,换了副笑脸问,“那姑娘可找来问过话了?”

    “戏班子的人说她是老人,换过几个戏班子,没什么异样。”焱殇看了看窗口,向她伸出手,“走吧,先看南彦,今晚若熬过去,这小子就活了。”

    “南彦很坚强,会撑过去的。”青鸢心一揪,加快了脚步。

    ――――――――――――――分界线――――――――――――――

    夫妻二人回到佳烟的房间,才满月的小公子正在哇哇大哭,而佳烟因为这一紧张恐惧,居然没奶|水了。

    临时找的奶|妈不合小公子的心意,他怎么也不肯吃,饿得哭个不停。

    浮灯正在给南彦的穴位下针,要把毒血放出来。

    南彦小小的身子全都发青了,尤其是腿,肿得有两个粗,皮肤乌青发亮,伤口流着乌黑腥臭的血。

    浮灯的情况也不太好,他只能坐着,衣背已被汗水浸湿。婢女不得不随时帮他擦去糊住眼睛的汗水。

    扎针这种事,要高度集中精神,只要错一点,就会毁了南彦。

    青鸢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堵得慌,索性走去窗边看月亮,理清脑子里乱成一团的思绪。

    焱殇一直在观察她,她今日看浮灯的眼神很奇怪,好像有些厌恶,有些慌张,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那些画真的不是她吗?

    焱殇有克制不住的冲|动,想弄个明白。

    “把这些药熬好,每隔半柱香给他擦一次伤口,再喂一次。”浮灯终于扎完最后一根针,长长地舒了口气。

    “浮灯主持,快歇会儿吧。”南彦扶他坐下,哑声说。

    青鸢忍不住转过头看他,和浮灯的视线对上之后,脸上都不知道应该挂个什么样的表情。隔着千年,到了异时空,和旧|爱撞上――

    多么不可思议的现实!

    浮灯看着她的神情,心猛地一沉,明白青鸢已经发现了真相。他楞楞地看着青鸢,也挪不开眼神。

    两个人隔着五步的距离,就这样对望着,心情复杂莫名。

    “阿九?”焱殇终于看不下去了,手在桌上敲了敲。

    “啊。”青鸢匆匆收回视线,有些茫然的看向焱殇。

    “浮灯主持脸上有什么吗?”焱殇有些恼火地看向浮灯。

    “哦,我看浮灯主持脸色不太好。”青鸢胡乱应道。

    “回宫。”焱殇一甩袖,大步出去。

    青鸢耸了耸肩,快步追出去。从浮灯面前走过时,她脚步缓了缓

    ,随即不再停顿,一溜小跑追上了焱殇。

    浮灯的视线一直追着青鸢,直到夫妻二人的身影淹于一片灯影之中,才轻叹着垂下了长睫。

    冷啸在一边观察了好半天了,忍不住上前去,小声说:“主持,有些心思动不得啊。”

    浮灯竖起手掌,轻轻点头,“阿弥陀佛,一切皆为虚幻,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

    “就在这里躺着歇歇吧,辛苦浮灯主持了。”佳烟让婢女抱了褥子,搬了一张躺榻过来,靠窗放着,让浮灯可以歇歇。

    浮灯摇摇头,静坐椅上,低头念经。

    南月府的满月宴,被这些蛇给搅和了,戏班子被人团团围住,每个人都要接受盘查,一个个叫苦不迭,这么晚了也还都没睡,集中在前坪坐着,等着人再次搜查他们的行李和马车。

    四姑娘坐在人群里,抱着琵琶,手指轻轻勾动,弦音就如一声声美人的呜咽……

    小八托腮看着她,眼神复杂莫名,满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分界线――――――――――――――

    匆匆赶回宫,小十还在哭闹着要找南彦,不肯睡。

    青鸢和焱殇哄了好半天,她才抱着倾心太后给她做的小布狮子睡着。青鸢疲惫地坐在梳妆镜前,散开了盘发,取下发簪。铜镜里的脸熟悉又陌生,又和陆蔓的脸渐渐重合。

    这两张脸还有点点像的,尤其是眼睛……是不是这个联系,才让她成了顾阿九?

    “到底怎么回事?”焱殇走近来,从铜镜里看她。

    “什么?”青鸢抓起梳子,一下下地梳。

    “你还问我?”焱殇在她身边坐下,眉头微皱,盯着她的脸看。

    “我怕你觉得我们是妖怪。”青鸢咬咬唇,小声笑。

    “你还笑,还不说实话。”焱殇不悦地夺过梳子,往她额上打了一下。

    青鸢捂着额头,朝他看了会儿,小声说:“他好像是荀泽。”

    “谁?”焱殇楞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这丫头以前在梦里叫过的名字!

    荀泽!她的心上人荀泽!

    “你确定?”他咬牙切齿地问,难怪两个人看得含情脉脉,眼神撕都撕不开的。

    “好像是,又好像很奇怪,他怎么会来的呢。”青鸢又拿了把桃木梳出来,眉头轻锁,自言自语道。

    “我看你是欣喜若狂了吧。”焱殇把梳子一丢,气恼地走开。

    “小气鬼。”青鸢瞪了他一眼,把两把梳子收:“若他也能来,说明我有机会回去,我娘一个人在家里孤苦无依,很可怜。”

    “你回哪里?”焱殇猛地扭头,死死盯住了她。

    “家啊,我也有家。”青鸢站起来,仰头看向月亮。

    看到上官薇对倾华那样的挂念,她就能想像到妈妈是如何一个人在丧女之痛里挣扎痛苦的。只要想想,就难过得心如刀绞。她和妈妈相依为命,她却因为爱了不该爱的人,丢下妈妈一个人在世上受尽煎熬。

    “你想走?”、

    焱殇记得她说过的她的家,虽然离奇,但她说得那样认真,说不定是真的呢?隔着什么时空,什么异世,什么国家……那就是永生永世不能再相见!

    “也不是,就是想我妈。”青鸢转头看他,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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