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是三十多岁人了,爹还是当他小娃娃。香香黑夜的时候回来,润成给他说了自己要做的事。香香知道他们弟兄们互相的帮衬谁也拦不住,没法只能叫润成操心些。本来她还想着跟润成说第二年就张罗盖新房的事,看眼下的情形也就算了。
把柜台上的事都安顿给老婆,润成第二天到了大哥那儿。栓成跟局里办公室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休息几天,把工作安顿给其他两个副局长,就带着弟弟回到了家里。润成叫大哥照常上班就行了,没必要跟着张罗这个事。可是大哥觉见一旦有什么事,到时候没法交代官庄的家里,决定跟着去。弟兄两这边张罗着,机修厂那边的电话就撵到了家里。
机修厂的车间里塌出了一个不见底的黑圪洞,生产都停了。润成叫大哥给他采买些要用的东西,自己蹬着大哥楼底下的洋车子去了西河滩,身上就挎着一个人造革的包包。栓成想想还是打电话把司机给叫来了,叫他陪着上街上买这些写在月份牌子纸上的东西。
还没有到了厂子跟前,顺着斜坡往下骑的时候,就看见了机修厂门口黑压压的人。不用问,是看热闹的。唉,人们真是什么心思都有,这也不是什么热闹,也不是赶会,有什么好看的。看来很多人知道了,真是传的比电话还快,这下街上的人们又有说的了。
老武手里摆弄着一根二尺来长的棍棍,拦着人们不叫进去,可还是有些人瞅着老武不注意,猫腰就钻了进去,嘴里还说着他是谁谁谁他二舅还是三姑夫。老武因为站在门口的一疙瘩石头上,看见了老远过来的润成。润成把车子锁在墙根地,费劲儿挤了进去。老武要放让进去,有人还不干了。老武脸一变,说他是个老儿家(老儿家,当地方言里指的是顶神的人),你也是?这个说法叫人群里吵吵杂杂的声音更厉害了,有个老婆家直接就说,他不就是商场那个卖东西的吗?什么老儿家?润成不知道哪儿来的心思,就想吓唬吓唬这些闲的都快长毛的老婆家们,直接来了一句,一阵都跟进去看,谁站的靠我近,我排置的时候就给搭把手。他假装拽住个后生就往里走,结果那个后生一下就出溜到了地上,两条腿蹬着往后头走。润成放开手,指着个半大老娘娘说,大娘要不你到时候打帮我一下?老娘娘腿还不利索,倒退的还挺快。连着问了好几个,把一群人都给吓得退出去一大圪节。
润成懒得理他们,回头叫老武说关上大门,省的他们进来添乱。老武就要关门,外头人说看都不叫看,厂子也不是你们家的。这话还没有说完,就听着里头有人来了一句,看个球毛,要看进来看,到时候叫那个圪洞把你们都吸球进去,活埋了。来,我看看是谁想看。不用问,是厂长来了。披着件衣裳出来的厂长过来,一把抓住大门扇,膀子一用力,就推上了。一群人的眼就叫堵在了外头,有的人还不死心,顺着门缝往里瞭。关好大门,厂长回头看着润成,唉了一声,嘴里说越来越麻烦了,这还怎么往住堵人们的嘴?
润成没说什么,进了那个塌出圪洞的车间。车间门口站着两个后生,袖子上还挂着个红袖标,润成看见上头写着的居然是基干民兵四个字,心里就想笑出来。这厂长还真会用人,当成了任务。
车间早就停止了做工,没几个人了,到底是厂子里的人,管起来比外头人好说。润成问了一句,人呢。厂长说都给撵回家了,有人不愿意走要看看,叫我说谁在跟前,年底就扣谁的奖金,都跑了。这叫润成心里想着,有些时候越是简单的主意越是管用。可他往圪洞跟前走的时候,看见了吊车上还是有几个后生往这边看。有个后生更是有意思,手里还端着个什么,放在眼前头看。
离着那个圪洞还有十来米的时候,润成就感觉到了一股子寒气,多少像是冬天从窑里出来感觉见的。眼睫毛缝缝里传过去的风嗖嗖的,细看,有股子黑气从圪洞里钻了出来,最上头都顶住车间的房顶。这几个厂房都是建在河滩上的,出现圪洞没有水洇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