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哥过来试试,也不行。
放下老三,润成走来走去好几遍。最后咬着牙跟大哥说,要不咱们从这个圪台往上头走,只要是往上,总能出去吧。主意打定,润成背起老三,跟在大哥后头迈上了圪台。
润成数数,圪台大概就是四十多个,他们就进入了另外一个空地里。这疙瘩空地没有底下的那个大,地上乱七八糟散落着些什么东西。大哥眼尖,感觉见了日怪,说怎么还有枪呢?
在大哥四处照照看这些东西的时候,润成把宝成搁在墙角靠着。他很快注意到了,在大哥电棒子没照着的地处,有些发亮的点儿。他走过去看,大哥也跟了过来。润成叫大哥关了电棒子,这个亮点更亮了。
润成把脑袋凑过去,马上感觉见了嗖嗖的一股子东西触到了额头。是风!润成想到了,这是个通向外头的窟窿。他试着往外看看,透过发亮起来的天光,居然看到了一根柳树的枝条,在春天大早的风里乱摆着。润成拾起地上的铁锨,朝着那个亮点狠狠杵了过去。眼看着那个窟窿大了起来,润成能看见的也越来越多。
那根柳树枝条其实就是弓家墓圪堆上枝繁叶茂的摇钱树的枝条。从这个地方看过去,润成知道了他们大概在的位置。这儿正是南沿东头的那个堆台梁。显然大哥眼看出来了,他嘴里嘶嘶吸着从窟窿里头钻进来的大早凉气,说难不成当年这里有个日本人?就是他们把这儿悄悄给掏空了钻了进来?
随着外头的天光越来越亮,润成看见了圪蹴在墓圪堆不远地处,还在伸着脖子往底下看的张老师。他喊了几句,因为是顶风,老人也没有听着。身后,大哥开始好好看起这个叫掏空的堆台梁来。从那个曲曲弯弯绕上来的圪台开始,地上其实有很多过去有人在过的样子。在这疙瘩空地上,散落着的几个木头箱子。栓成过去用脚踢了几下,都散架了,里头是空的。
栓成想起了老三在下头手里杵的东西,他跟润成说了一声就下去了。既然在这儿看到了枪,那么宝成手里的那根东西,照着长度来断,也该是枪。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提溜根东西。润成说拿这跟棍子干什么,大哥却说这不是棍子。这是把步枪,只是没有了枪筒。
还有一个问题,宝成身上的衣裳是从哪儿来的?宝成是怎么脱了自己的衣裳,穿上当年日本人的衣裳?难不成这儿还有日本人在里头?
要是还有日本人在,那也肯定是个老汉了。从这个地处落着的东西来看,不像是最近还有人的样子。栓成想着再在里头多看看,润成那头打开的窟窿已经够大了。还是先把宝成送回去,等着家里的事好些再说吧。
把头从窟窿里头伸出去,往下一看,离地还有一丈来高。不能往下跳,不过幸亏堆台梁经过多少年的风吹雨淋,多少土从上往下的出溜,形成了个坡坡。润成打头先出溜了下去,接着大哥把僵直的宝成从窟窿了送出来,也顺着坡坡出溜了下来。
扛着棍棍一样的弟弟,润成跟大哥来到了张老师的身后。叫了一声,老人没动。润成心说坏了,不是老人出什么事了吧。他放下弟弟过去一看,人家老汉的喘气声相当的匀称,原来是睡着了。这么凉的大早,还是圪蹴着,脖子伸的那么长,老汉也能睡着。
润成心说自己这些年来,都叫长长短短的日怪事给闹的脑子出毛病了,遇事老好往最坏的地处、最日怪的地处想。他忽摇醒了老人,老人嚎嚎几声,赶紧站了起来。等看机明了,才又看看地上那个支着木棍子的窟窿,问他们弟兄三个从哪儿钻出来的。
一个人扛着宝成,栓成扶着老人往村里走。在道儿上,他们给老人说了在底下遇上的日怪事。老人想想,说栓成,有没有这种可能?当年日本人在这儿掏空了那个地方,悄悄地要看着什么地处?栓成说这官庄,有什么可看的。
老人说,有个事肯定你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