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不像是这阵,里头还有柱子顶板什么的。没有一点点防护,就叫人们在里头掏。人们有的在里头掏。有的像是牲口一样,整个人爬在地上,肩膀上栓着绳子往出来拽炭。等到出来的时候,日本监工的人一看,你拽出来的太少,上去就是一顿打。不管手里拿着什么,有什么就用什么。有的人当时就叫打死了,剩下的人都给人家好好干,多往出拽炭。
栓成说师傅当时你也在煤矿上?老汉不费劲就圈起了腿上的絮裤,露出来的膝盖上头上头,皱皱巴巴一张皮。润成看着更像是结了痂的伤口。老汉说自己当时就是拽炭的,成天就是趴在地上进去出来,腿上不用说肉了,就是骨头也叫磨的剩不下多少了。你看我的膝盖骨就是平的。
润成记得在医院的时候,宝成给他说过自己在窑里的时候,遇到过的一群人。他跟老汉说了,老汉长长地唉了一声,说其实跟前的这几个村子里,当时叫抓来的不少。很快就死在窑底下,后来有的还有后代家人给来烧个纸,有的大概家里人也都死了。就连死了以后的供仙也享用不上了。你说骨殖叫压在底下,还是屈死,那能那么顺当去投胎?不去投胎的魂儿,他不闹腾才怪。
栓成随口说了一句,日本人也不说人给闹出来。老汉点着了一根烟,说活人他们都不当回事,死人更不待管了。只要是不挡着他们往出出炭就行了。每年都有多多少人,大早进去,就再也不见出来了。反正日本人觉见人不够用就到跟前的村子里接着抓。也知道里头有多少人死了,幸亏到了三四年头上,日本人就退了。我记得退的时候后晌,里头挖炭的人们还有没上来的,日本人就埋药炸塌了窑口。还有好几十号人就埋在里头了。
也不知道时间长短,听着听着就到了吃饭的口上。栓成叫着老汉跟他们一搭吃,矿长看了几眼也没敢说什么,好好给拾掇了一桌子。跟老汉喝了些本地产的高粱酒以后。老汉连着说了好几句,不对。他说还有事没有跟润成他们说。
矿长也想听听,老汉说宝成不可能碰见那群人。按照宝成说的,他在巷道里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一条只能趴着走的巷道里。这条巷道里。有白花花的光升起来。在光里头,是数不清的人影,都是一个动作。肩膀上都拽着一套什么东西,一圈又一圈在巷道里头钻过来钻过去。宝成还说看着像是一个人,其实都是光骨头架子盯着个脑袋骨。这是宝成说自己真的看见过的,怎么老汉说不可能碰见呢?
老汉说他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在五十年代的时候,因为要响应上头的号召大炼钢铁,所以需要烧的东西。开头人们都是砍树炼铁,后来说这什么不符合科学的。说是得有炭才能炼,这下到处就开始挖炭。有的人想见这条沟里还有个窑眼子。就主张再掏开,现成的就能用。老汉说当时我就在跟前,我说还是不要掏开了。有人就问,为什么。我就说了里头有很多死人的事。结果有群小子,活活把我的话意思给闹瞎了。他们说要是里头有死人更好。我们进去就可以把他们解救出来,叫他们的尸骨重见天日,也算是给阶级兄弟姐妹做了自己应有的贡献。
后来真的炸开了窑口,还组织了突击队。制定了计划,说一个月要出多少炭,到时候可以炼成多少斤的钢铁。等有了产量,就可以向上级报喜了。因为当时下过窑里。还命大活着能下窑的就丢下老汉一个人了,自然他就成了突击队的队长。矿长插了一句,说当时你年纪也不小了,还当突击队长?老汉喝了酒以后,说我年轻时那像是这阵的年轻人。我当时有个三十多了,可是还是有把子力气的。再说当时有些害怕不假。可是架不住人们一搭搞宣传搞鼓动一顿折腾。我最后还就是稀里糊涂当了队长。
老汉接着就连着灌了好几盅酒,栓成怕他喝多了就劝了劝。哪知老汉说想不想接着听,想就叫我再喝。矿长看看栓成,栓成说再给闹上两斤来。老汉酒劲儿来了,说的更起劲儿
官庄诡事第一百三十五章 深 窑 (6)-->>(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