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了。爹就在这儿了,爹没有看见他来,主要是因为根本就顾不上。爹手里提溜着点着的什么,在转圈。看爹光着膀子的样子,不用问爹是点着衣裳了。在爹的外头,连条缝缝都没有的围了一圈大蛤老。
平时在地里寻到一个洞,挖上半天能最后挖出一只碗来大的蛤老,就挺不赖了。润成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挖到蛤老,家里给做着吃的那种味道。本来要是能呆住脸盆大的一个,回家吃了也能叫嘴香上很长工夫,不过眼下的蛤老倒是不小,却很难叫人想起吃来。一个个倒是不张嘴,可是从嘴角露出来的牙,围成一圈盯着一个人,趴在地上。是个人都会紧张的要命。
润成这个时候悟出一个道理来,其实真正叫人感觉见害怕的东西不是什么神仙鬼怪,而是平常的东西变得不再平常了就会叫人害怕,就像今儿在洞里见到的蛤老一样。要是看了眼下这一圈少说也有一二十个的大蛤老,那在南沿地里出现大窟窿,把爹跌坏其实也就不是什么日怪事了。不要说别的,要是照着小蛤老都能打出很多洞来的本事,这么大的蛤老,就是掏空整个南沿也不是什么怪事。
爹的衣裳都点的差不多了,这阵蛤老们不动,难说一阵儿没什么点的时候它们扑上去咬爹。润成悄悄接近了眼都是眯缝着看爹的蛤老,两只手握住把儿,使足劲儿抡起来照着一个蛤老下了手。意想中的噗一声,接着就是黑水水溅出来都没有。手上传过来的疼痛倒是有了,越来越厉害。这种两手户口位置的疼痛润成就是在以前刨地有回刨到大石头的时候才有过,难不成这些蛤老就像是石头一样?低头一看,可不是,这下虽说有些吓着蛤老们了,都散开了,可是叫润成拍住的那个,屁事没有。反倒是掉过头来盯着润成,而其他的蛤老也都掉过来头盯着他。
好大一阵工夫,爹也没有动,润成更没动。有时候要命的还真不是赖东西干什么,而是它们什么也不敢就是看着你。润成叫看的感觉每个毛孔都张开了,浑身都在忽抖。什么叫害怕,有种害怕是每个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身上有股子凉凉的东西从头到尾巴骨窜过来窜过去。有些像是夏天在河里耍水蛇时,水蛇爬过胳膊的感觉,可是那不吓人呢,眼下呢?
不管蛤老们动不动,润成要带爹出去。打定主意,上前拽过爹,就朝着来时的洞钻过去。爹在身后说他,你怎么回来了?润成说他是来寻爹出去的,爹说这下倒是好,本来可能出去一个,眼下连一个都难出去了。爹话还没有说完,就叫唤了一声,润成要回头看,哪知道自己脖子上也噗的一声,像是往石板上摔黄胶泥疙瘩一样,有个东西狠狠摔了上来。
这下摔的都有些差点叫润成朝前爬出去,眼前一黑,手里的电棒子也脱了手,要不是还有根绳子挂在脖子里,非摔在地上坏了不行。润成反手想用铁锨拍,想起来自己这不是寻死吗?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来,之后两只手都到后头去往下生拽。
抓到手里的蛤老,不要看铁锨拍上去硬的像是石头,这阵却是软的,还有些滑溜,像是手里又一疙瘩猪油。润成用手指甲狠狠抠进蛤老的肉里,使出浑身的劲儿往出拽。转着圈往外拽蛤老的过程中,润成看到爹也在使劲儿从腿上往下拽蛤老。润成没有看着地上那只叫他拍过的蛤老,那么自己脖子上的这只应该就是它。这个赖东西还是很会寻仇的,可是从那边到这边少说也有个七八尺远,蛤老难不成还能像是蛤蟆一样能蹦?唉,还是那句话,真是长见识了。
手指头扣住蛤老的肉,感觉手里有了些抓挖头,能使上劲儿啦。润成心里也不慌了。他心说还真是不信了,一个脸盆来大的蛤老,还能比过个人有本事?他憋足一口气,大叫一声,就要把蛤老拽下来了。
刺啦一身,脖子上头有什么热乎乎还挺粘人的东西就流下来了。润成脖子里原来的疼痛就没有断过,应该是自己脖子流血了,因为他闻到了血腥味。
这下脖子都叫咬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