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打扫的宫人已然退,凯风才坐开口。
烛光又被傲娇的某人灭掉几只,凯风竟然有种置身电影院观影的感觉,他头顶一束柔和的月光,整个人身上的嗜血与张扬都消失无踪,连那双赤红如血的眸子也被温柔感伤的眼神注满。青烟袅袅,月朦胧鸟朦胧,明明临近初一,天空中该是看不到月亮的,偏偏有那么一缕月光只为此人流连。
他的指甲不再是黑红的颜色,代之以浅蓝色的竹纹,真是一个连细节都做的细致的要命的人,他在自己有限的范围内忍让,又不违背自己的原则,虽然矛盾,但效果却是奇异的好。
反观那把五弦琴,全无古琴的味道,却确确实实是人间难寻的仙家之物,琴弦闪着冰蓝色的光,琴体并非常见的木质,看起来像是多年积冰做成的,清澈半透明,却带着自己独有的纹路,分不清这个琴体本身是否也为了那冰蓝色做了贡献。凯风做过琴,虽不闻其声,单单看这架势,也不难猜想这是一把绝世好琴。
不由得高看国师一眼,他身上到底还有什么样的灵宝?为何这纯净空灵的琴放在这样一个妖异的人面前,居然奇葩的和谐无比?或者说,他将自己的性格深埋于嗜血的红色跟压抑的黑色之中,却在心中辟一隅之地,单单容纳自己的清冷绝世吗?国师,还真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人,明明有着致命的吸引,却不得不恭敬的疏远。
他嘴角噙着不明朗的笑,微微浸着苦涩,凯风在笑中品味出一丝不甚明朗的苍凉,仿佛看透了世事,经历了无数次生死,却掩不住心中的悸动,他是淡漠而压抑的,凯风心中划过这两个词,却又一阵苦笑,这样的神棍,活该寂寞,既然死要面子活受罪,自己又何苦同情人家呢?人家总是不领情的。
琴弦已调,他双手置于琴上,微微调整,连气息的吐纳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这便是《萱》啊,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屏息以待,唯有《萱》。
如珠玉的般的旋律轻启,不过寥寥几音,凯风便知道他赢了。闭上眼品味前半部分的缠绵情意,却听得几声压抑不住的惊叹,虽为家宴,也算是国家级别的,这种场合,是不该有这样失礼的声音的,尤其,这种声音破坏了曲子本身的和谐。凯风轻皱着眉头,终究敌不过这此起彼伏的赞叹声,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对通体雪白又透明的鹰,虽然知道这跟幻术或者灵术或者其他的神鬼之说脱不了什么关系,但如果是国师,一切又变得情有可原,他从来不曾掩饰什么,最多只是不解释而已。
鹰,一种奇异的生物,好像真的该属于女尊社会的图腾,雌鸟比雄鸟壮硕,倒真是跟这里的情景相同。鹰,是壮烈、坚忍又决绝的生物,它给人类的震撼不可言喻,这种跨越大陆跨越种族的触动,实在无法用言语表明。
一对白鹰,相依相偎,情深意切,一动一静,寸步不离。他头顶的幻象不停地变幻着样子,演绎着一段感人至深的爱情。此刻,音乐与幻象想呼应,完全掩盖了他情感上的不足,他本没有那样撕心裂肺的情感,如今,也无人在意了。
凯风凝视着浮于空中并不真切的幻象,嘴角带着苦撑起来的勉强笑意,拿着酒杯的手不住的颤动,洒出来的酒竟然比喝进去的还要多上几分,血色罗裙翻酒污,凯风看着自己被葡萄酒染污的裙装,难得穿一次裙子,竟然就这么报废了。
回首往事千百件,烙上史书三两行,朝日尊亲王,又能在史书上留几呢?只不过留在场的一些人罢了,不敢忘,不能忘,不是不能失去这个人,而是无法割舍有她在的时光。刹那芳华容易,细水长流艰难,她的性子,初见是必然惊艳,再见必然倾心,那才是阿心啊!
一汪水眸,能存多少的思念,借着酒醉哭一场,也该是无损君王的威严的,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失态呢?不要什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要什么我自岿然不动,此刻,唯有人之常情而已。
一眨水眸,晶莹的珠子滚落,凯风从不知道自己的眼泪居然这般的沉重,击打在玉案上掷地有声,在嘈杂的窃窃私语中,这两滴泪坠落的声音清晰可闻,连一旁的胡恪之都忍不住动容,回首看看身边失神的人。他取出锦帕,想为凯风拭去泪痕,却忍住了,已然如此,倒不如彻底宣泄吧。今日,本就是不圆满
【99】萱(一更)-->>(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