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老人抬起头,右手从衣袖中抽出了两皱皱巴巴的纸,双眼对着石穿充满期冀的眸子,认真的道:“我不能走,但是小穿,我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办完。我要你的一个承诺……”
淡淡的光亮从窗口透了进来,映在老人不住蠕动的唇上,映亮了那些干裂苍白的纹理。最后,定格住了他那好似田间老农般憨厚的笑容。那一刻,似乎混沌的天地都被这个笑容映得璀璨光亮。
地走人面兽,风吹鬼面花。
这是个混乱的时代,是个混账的时代。在这个时代,有人野心勃勃,有人愚昧无知,有人投机倒把,可是这个笑容告诉他们,这个时代始终有人胸怀天下。
离开北航学院的那一刹那,两行热泪猛的从石穿的眼眶中夺路而出,丝毫不受他的控制。他看了看手中多出来的一块雕镂着双鱼的玉佩,颤抖着右手拿出三棱军刺,猛地刺入了身旁坚硬的墙壁之中,锋利的钢口带的墙壁上石屑纷飞,也映得石穿脸上泪痕晶莹。
二十八年,这是他自懂事以来第二次哭泣。石穿心中有种预感,今晚一别,他恐怕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这个和他父亲无异的老人。那种预感是如此的强烈,就像当年她转身离去,留给自己一个凄艳的背影时一模一样。
如魔鬼般的冲动正在他心底里疯狂的吼道:“杀回去!把那个老家伙打晕了带走!”可是他终究如少年时那般,轻合双眼,回之以一声长叹。
擦干眼角的泪痕,石穿冲着地上呸了一口,唾液中还带着丝丝鲜血。
石穿很愤怒,很愤怒。他对老人的遭遇很愤怒,也对老人的态度很愤怒,他对这个已经扭曲了的时代很愤怒。他不是圣人,所以他需要发泄。抽出三棱军刺,将玉佩塞进怀里,石穿忽然转身便向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
速度极快,犹如脱缰的野马。
当他再次出现在那座欧式风格的民居外时,红卫兵们早已停止了对女子的殴打,因为那年轻的女子已经不能再动,也不能再叫了。
“喂!你个走资派,别装死啊!”一个红卫兵冲着地上的女人腹部猛踢了一脚,可是那个曲线玲珑的躯体却好似沙包一般,动了动就僵硬了下来。旁边被其他人死死按住的两个孩子还在声嘶力竭的嚎哭着,一声声的叫着“妈妈”。
石穿向前踏了一步,忽然感到脚掌处有些柔软。他低头一看,却发现脚下是一大束长长的黑发。黑发很长、很亮、很柔,看上去头发主人保养得极为不错。也能以此从一个侧面看出头发主人相貌之秀丽端庄。可是此刻石穿看见这束头发,却只是在心底里泛起阵阵恶心和愤怒。因为,这束齐根而断的头发只有一半!
yin阳头――红卫兵批斗女人时惯用的羞辱手段。对于怎样去折磨、羞辱一个人,石穿的同胞们从来不缺乏想象力。连石穿这个沙场百战的老兵看了这种手段也要自叹弗如。望着脚下那束头发,石穿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这个国,已经疯了。
“喂!”石穿忽然开口,喊住了准备用开水“叫醒”女子的一个红卫兵,冲着他问道:“为什么这么对她?”
夜深了,正月里的风依旧凛冽,呼呼的吹过早已变得空旷的大街。吹动着满地泛黄的纸页和jing致的文具,吹动这些曾经价值不菲如今连垃圾都不如的废物翻滚扰动。
耳畔,两个孩童悲戚的哭喊声仍然不绝于耳,可是声音中又带上了一些骇然和惊怖。她们看着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一时不知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当那个红卫兵嘴里
第二章:以血为证,那一生的承诺-->>(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