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在刑警队会议室,分派了任务。给各相关单位和派出所,下发了协查通报之后,完成了手头的任务,才开车离开了单位。
她开车,四处找人,打电话,试图寻找马佩,和他直接对话。
在九点半的时候,孔瑜雀的车子停在凤求凰娱乐城附近。在自己的车上,等来了齐豫。
一身黑衣,短袖,长裤,墨镜的齐豫,一闪身子,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齐豫笑着,看着孔瑜雀。
“孔队长,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有事?”齐豫笑眯眯的说道。
“有事。没事,我就不能为旁的事情,找你了?”孔瑜雀笑笑,她惨淡而淡然的微笑,被雨后的雾气,还有缭绕的烟雾,给遮挡起来了。
车窗外,七彩的霓虹灯,依旧书写着城市的灯红酒绿;在这个正能量缺失的年代,孔瑜雀觉得自己,似乎渐次在这一个迷乱的世界,在城市的喧嚣中,迷失部分方向。
“孔队长,你这是笑话我。”齐豫依旧笑着。齐豫总是用一种玉树临风的姿态,低调的笑容,出现在孔瑜雀的面前
“是啊,齐豫,你是三头六臂的,黑道白道都是人头数很熟悉。帮忙找找马佩的消息,大红楼的案子,你是知道的吧?”孔瑜雀点燃一口烟,递给齐豫;之后,她自己也是点燃一颗香烟,陷入吞云吐雾之中。
“呵呵,孔队长,你也开始抽烟了?”齐豫笑着,没有直接回答孔瑜雀的话语。
“是啊,偶尔心烦费事,心乱的时候,抽口烟,好像脑子稀里糊涂的给清理了;觉得自己思路啊,更清爽了。说吧,齐豫,你知道,谁干的吗?”孔瑜雀笑着,喷了一口烟给齐豫。
夏日炎炎的七月很快要过去,这两天的气温,因为连绵细雨,是已经让人感到早秋的气息,尤其是女人们,像是孔瑜雀这样爱美,爱打扮的女人们,即将步入尴尬的过渡季。这时候的城市夜晚,穿秋装稍嫌厚,穿夏装还挺冷,秀场上的早秋示范虽然出来了很久,却看起来不是那么实用。
孔瑜雀的身上,是一件上面缀满铺天盖蓝色郁金香的白底印花长裙,繁复的印花,代表着夏日气息依旧在。一身黑色的印花**装扮,是更适合孔瑜雀的搭配。
艳丽口红,蓝色系眼影和眼线,配置一款亮色的蓝色系包包,让孔瑜雀在这个夜晚,看上去是一个漂亮的蓝色妖姬美女人。
“不知道。再说哦,孔队长,你这是专业抓人的,我们这是黑道的,我就不信,你们堂堂一个刑警队,连个杀人犯,入室盗抢的犯罪分子,找不到?”齐豫冷笑,小声的说道。他英俊的脸上,是被霓虹灯色而朦胧所笼垂,车窗外的夜幕下,车水马龙依旧。
心绪,包括心态,孔瑜雀都是乱纷纷的——丝毫没有夜阑人静的静谧。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我也不想说,警力不足。事实上,你也是知道哦,警局一些案子,不还是依靠群众举报和提供线索?好多案子,确实是警力不足,只好依靠协警和线人提供线索的。”孔瑜雀慢悠悠的抽烟,说话。
在齐豫面前,她不想夸大自己的本事;而事实上,对于马佩的抓捕,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被分局的领导们通过;只好,私下调查马佩的下落。
孔瑜雀对齐豫说的是实话。而齐豫在黑道的能量,真是不小。像是曾经大上海的黑帮一样,齐豫的触角,可以伸到白道无法触摸的犄角旮旯里去。
“呵呵,你孔队长也有求人的时候?”齐豫笑笑说。
“说吧,帮不帮?”孔瑜雀突然抬高了声音,冲着齐豫说。
“孔队长,你好大声音,吓我,美女生气的样子也好看。”齐豫笑着,淡定的抽烟,一直盯着孔瑜雀蠢蠢欲动,呼之欲出的大胸脯子看,“可是你必知的,你们警察要是找不到的人,我们黑道找起来也是费尽的。我只能私下找几个兄弟,出去悄悄打听打听的。悄悄打听,不走漏消息,是不是?”齐豫坏笑着说。
孔瑜雀笑笑。这个齐豫,是个聪明男人。响鼓不用重锤,一点就透。
曾经因为几起棘手案子的事情,她已经是求过齐豫几次。而每一次,齐豫都能在黑道,找出侦破线索来了——这让孔瑜雀这个专业的刑警,也是佩服的。
齐豫和万世达,蜘蛛网一样的编织自己的关系网;在这座城市,已经是形成了无法逾越的“万家帮”,这个名震一时的黑道帮派——何况,背后有任先锋这个市公安局副局长,他的帮忙和庇护。
孔瑜雀觉得,万世达的组织,已经初具黑社会的规模——这对于她这个做警察的女人来说哦,内心是感到隐隐约约的不安。
然而,孔瑜雀需要一些黑道的消息;而刑警队的人手,也是不足。最近案情频发。刑警队二十多名警员,警力严重不足。何况,还有三名警员,去省城脱产学习三个月。
而包括孔瑜雀和康盛,杨虎,在内的五名警察,都扑在这个案子上了。
命案必破;市局限期半个月破案——这一道命令,像是个紧箍咒,让孔瑜雀觉得头疼,也促使她,来找齐豫。
命案必破;市局限期半个月破案——这一道命令,像是个紧箍咒,让孔瑜雀觉得头疼,也促使她,来找齐豫。
分手的时候,孔瑜雀叮嘱齐豫:“齐豫,记住了,我和你说的话,不要和万世达说,也不要走漏风声。有情况你告诉我,没情况,就算了。这是你和我之间的秘密,尤其是马佩的消息,多多打听打听的。”孔瑜雀说。
“知道,知道。这一次我要是帮了你,你怎么谢谢我,我的孔队长?”齐豫下车前,笑着,看着孔瑜雀问道。
“请你吃饭,一醉方休。”孔瑜雀漫不经心的答应着。
齐豫暗暗地笑着。他夜枭般飘逸的黑影子,消失的时候,孔瑜雀沉闷了很久。直到,秦家英的电话,一次次的打过来。
犹豫着,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接听秦家英的电话。
这一次,暴风雨中,凌晨在大红楼发生的案子,终于是引发了一场关于秦家英的官场地震。成为拖垮秦家英的,导致他死亡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秦家英这个好色色的男人,再也没想到,和章嘉一这个其实他并不喜欢的女人,仅仅发生了两次两性的关系,就导致这女人怀孕,生下孩子——做梦,他也是想不到。
秦家英后悔死了;总以为,送上了门来了的女人,不玩白不玩,玩了也白玩的;谁知道,还有怀孕这一说——真是老天爷爷,要灭他啊。
一夜之间,秦家英的二奶,那黛雯包养的小白脸,吉祥,被害的八卦消息,不胫而走,通过媒体,网络,口耳相承和通讯工具——秦家英再一次成为圈子里,这个不大的城市官场圈子里的笑柄;也直接让他这个费尽心机才得来的组织部长位置,被架在火上炙烤。
所有人都说,这个组织部长,干不成了;怕是要坏菜了。双规,怕也是迟迟早早的事情;就看秦家英怎么去公关,和打点上上下下的关系网了。
作风问题,尤其是官员的作风问题,说没问题,就没问题了;说有问题,那就绝对是拔出萝卜带出泥,顺便把萝卜背后的隐情,也是一并带出来了的——贪污受贿,包养二奶,挪用公款,以权谋私;哪个官员没有这点事儿?
这些罪名,秦家英是一样也少不了的。秦家英不能免俗;连孔瑜雀都知道,他曾经把无数的,最少上亿的资产,转移去了国外;如今,秦家英的儿子,在澳大利亚开了一家传媒公司;使用的,全部是秦家英国内用权力谋取的钱财。
怎么办?
秦家英要是出事了,会不会牵连了自己?
孔瑜雀突然觉得很是恐惧。和这个私生活不检点的官员,她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是走的太近了;还把这种关系,几乎是大白于天下——难道,就因为他的权势,因为贪图钱财,自己才无限靠近他?
和白先勇比较起来了,秦家英无论是为官的人品,无论是为人处世的品质,或者是私生活的自我控制能力——都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孔瑜雀一直觉得,白先勇这样的男人,真少;无论为官还是为人,尽管也是有瑕疵的,总归,是瑕不掩瑜的。
孔瑜雀一直觉得,她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如今她才知道,秦家英这颗大树,早已是虫吃鼠咬,被白蚁蛀空了。一遇风尘起,就要摇摇欲坠了。
然而,无论如何,还是要和秦家英见面的。
最起码。利害关系要和他说清楚。这马佩一天不归案子,秦家英就一天不得安生。
孔瑜雀,在郊区一家小酒店,见到了秦家英。
之所以来见这个男人,在这个非常时期,孔瑜雀也是有着迫不得已的苦衷的。
孔瑜雀其实最担心的,是马佩冲动,报复秦家英。真是马佩再弄出事情来,岂止是牵连他的顶头上司,看守所所长孟哲学,包括白先勇这个局长,甚至,会牵连到孔瑜雀自己——尽管,她希望这是自己杞人忧天;马佩,毕竟也是个警察的;可是,防患于未然,这是她这个做警察的,一种与生俱来的职业病。
酒店的包间里,她看到一脸憔悴的秦家英。
“丫头,你来了?等你半小时,打电话,你总是不接。好不容易打通了,你还很忙的。可是来了,我可是等你等到心碎了。”秦家英看见她,立马站起来,冲着她走过来;最后,抱住了她。
秦家英的脸色是灰暗的;他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的这个男人,终于放下了官爷架子。
此时此刻的,看上去,秦家英就是个温和而慈爱的老人。
一夜之间啊,秦家英的头发没有了光泽;晦暗中,带着灰蒙蒙的颜色;好像还有几丝白头发的。
“单位忙,走不开,你知道的。干爹,你还好吗?”孔瑜雀看着秦家英,有点哽咽了。
“我没事,挺好的。瑜雀,来啊,来,坐在这里,坐下说。”秦家英殷勤的拉着孔瑜雀的手,往椅子上坐。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一点没动。
秦家英像是喝酒了;脸色红红的。
已经是午夜十一点钟了。
说不清,这喝的是什么酒:是闷酒,还是告别酒。
“丫头,陪我喝一杯,真是郁闷。我可是没人可以给诉苦了,好多话,也只有个你说。这一出事,我也是要众叛亲离了。”秦家英亲自倒酒给孔瑜雀。
“好吧,我也喝一点,不敢多喝,害怕万一晚上单位有事,案子有情况的。怎么,组织上,不会反应这么快吧?”
“没有。组织上倒是没啥。可是,我知道,我该做打算了。早作打算。”秦家英说。
孔瑜雀端起来红酒,一饮而尽,说,“对了,马佩的事儿,你是知道的。要我说,你还是给单位好好地请假,躲避吧。”
“我明白了。明白你的意思,这一次,我怕是完了,我的政治生命,要到此为止了。丫头,你和我,去澳大利亚,行不?”秦家英落寞的端着酒杯和孔瑜雀碰酒。
“澳大利亚?我不去,我妈在这里,我的亲人,外婆,都在这里的。我不去。”孔瑜雀小声的,但是语气强硬,严词拒绝了。
“我就知道你不是想去的。丫头,你不明白的。哎,我这是有事;没法子啊。我又何尝想去?我不懂外语,我也是故土难离啊。在这片土地生活了大半辈子,命运和这片提地相连,尤其是我这样年纪的男人,真是不想离开的。去了国外,怕是水土不服,活不成,活不长久的。”秦家英慢慢的的说话,快速的喝酒。
没多久,一瓶红酒,干完了。
“干爹,你啊,年纪大了,心情也不好啊。少喝点。”孔瑜雀劝慰说。
“唉,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还不知道怎样呢”,秦家英说着,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秦家英一向还是注意养生的,很少这么不淡定的,酗酒过。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啊,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还能怎样?看看外界和媒体的导向,看看组织和领导们的意思。”秦家英握着孔瑜雀的手,说,“其实,我随时可以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国家,神不知鬼不觉的。”
“就怕真是组织较真了,你来不及了。还是早作打算,去国外颐养天年、”孔瑜雀说。
秦家英目前的情况,不大好。媒体一曝光,传播的速度是以几何倍增长的。
几乎是一天时间里,本地的媒体,都在争先恐后的打听这宗案子。打听组织部长秦家英的八卦,还有他背后的女人们。
包括聂磊这个男人,也是打了几次电话,要采访孔瑜雀,被拒绝了——于情于理,孔瑜雀都不想把这案子的影响力,扩大化……
离开,离开这城市,离开这个大陆——无论对于秦家英自己,对于孔瑜雀,对于箭在弦上的马佩,包括秦家英一手提拔的下属们和领导,都没坏处。
“我,随时可以离开。我啊,有不是我名字的真实护照,用另外一本身份证办理的。你懂的。”秦家英落寞的笑笑,看着孔瑜雀如花的容颜,恋恋不舍的抚摸着她的玉手,说,“狡兔三窟,这法子,我也是早备好了。岂止是我,好多官场同僚,都是备好了后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