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恭喜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提也罢了。”王启明的声音,生涩而哽咽了,倒像是被秋风扫过的秋柿子,瞬时结满了雪白的粉霜,断断续续沉浸在秋风的沁冷中,“孔瑜雀,这商店,赶明你来了,就不是我老婆开的了。”
“怎么了?”
“今儿转让过了。你嫂子她,生了孩子,就没时间照顾商店了。我的两个孩子啊,走了一个。”王启明的眼泪,出了眼眶,立马被秋风吹干了。
“额,你想开些。”孔瑜雀轻轻地说着,没敢去看师傅的眼睛。
看来,安毅所长说的,都是真的。
“没事,我想开了,毕竟啊,我还有一个孩子,还是住在医院的保育保温箱里。那医药费,真是张着血盆大口,要吃人。明天,我去把孩子和孩子妈妈,接回家来。”王启明说着,他瞧着远方的云彩,那是乌云密布的一片天空。
夜幕降临后的城市夜色,发生了明显的色彩变化。
悲催的王启明,他整个人淹没在夕阳走远的落寞中——就像被大自然一支巨大的画笔,扫过他的脸颊和眼睛,那眼神里曾经青春,而浓郁得醉人的黑白色,一点点褪去,各种冷冷的暖色,都奇形怪状的出现在王启明的脸上,各种色彩就开始燃烧起来。使得这个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的男人,身上那种秋色的悲悯气质,给孔瑜雀于是带来的铺天盖地,无处不在的震撼。
这种震撼,带着惺惺惜惺惺的爱情味道;是男人和女人之间自己明白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情,让人很难无动于衷。
“为什么着急出院啊。是没钱交医药费了?”孔瑜雀惊呼,“师傅,我明天给你银行卡里打点钱,给孩子把医药费交上啊。”
“我的脾气,你知道的。我不要你的钱。”王启明说着,看看孔瑜雀,“瑜雀,走吧,进去吧。这天也黑了。看看你姐夫。这小子,下午不老实,在号子里大喊大叫的,被我骂了一顿。你这个姐夫,这是个刺头,迟迟早早的,是个惹祸的根苗。”王启明说着,前面大踏步的走着,拐过街角,朝着看守所走进去。
古城的早秋,风大,寒冷,而且干燥得很厉害。
风,吹起王启明的那身警服,在上面烙上了氤氤氲氲的灰尘。
孔瑜雀没去给犯罪嫌疑人和家属提供见面的,普通的接见室。
王启明,自作主张,把她直接领到了询问室内。
这才进来,一天没见,彭程已经是被剃了光头;光明四射的光头,看起来就是个犯罪嫌疑人的样子,使得平日里虽非风流倜傥,却也是颐指气使的,大老板架子十足的彭城,看起来落魄而憔悴了。
彭城是个给他哪怕一丝一毫的阳光,就灿烂到一塌糊涂的男人。
尤其是在矿工和煤炭业同行们面前,彭城,就是彭海煤矿的实际老板,比他老丈人宁才光的曝光和知名度,还要高——然而一俟进了高墙铁丝里的,“井”字形状的看守所,彭城也是老老实实地了,连看着孔瑜雀的眼神都是闪闪烁烁的,颇有把牢底坐穿,牢牢老死在这里的意思了。
“萧芳芳,和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情,你说。”孔瑜雀坐在桌子前。厉声说,似乎眼前的男人,不是姐夫,而是一位冥顽不化的犯罪嫌疑人。
往常做询问笔录,最少两个人。
可是这一次,不是来做询问笔录,不是孔瑜雀自己处理的案子。她,只是作为一名犯罪嫌疑人的家属,来面对自己的姐夫的。
彭城和犯罪嫌疑人一样,坐在询问室内,坐在椅子上,耷拉着头。
“那是个阴谋,阴谋的。是黎家人做的圈套。为的是整你,顺便把咱们彭海煤矿整没了。他们不是有人进来了?黎家兄弟都在这里面的。中午吃饭时候,还揍了我一顿,说是迟早让我进得来么,死也出不去。你是知道的,他们黎家兄弟进来时间长,家里也有钱,把钱都花到位了。在这里,就和太上皇一样的,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他们在这见不得人的地方,想法子整死我,还不是小菜一碟?你是知道的,看守所里头,各种无厘头的死法的。”彭城声泪俱下的哭诉着。
“行了,怎么说话呢?让你把这里,说成了黑社会了,这是法治社会的,嘴巴严实点吧,不要瞎说。”孔瑜雀冷冷的看着彭城说。
“你是不知道哦——”彭城张嘴要分辨,被孔瑜雀挥手制止了。
“行了,不要东拉西扯了,我没时间在这和你矫情。”孔瑜雀说着,瞧瞧彭城,用食指敲打着桌面,“你说,萧芳芳的事情,是个阴谋。好吧,我相信,可是,案件组,和专案组问起来,你也这么铁嘴钢牙吗?”孔瑜雀轻轻地问道。
彭城是个聪明人。他的聪明,是不需要孔瑜雀使用多余的话语和表情,来指导点拨的。
彭城咬牙切齿的,看着孔瑜雀,痛骂黎家兄弟:“岂止是阴谋,是黎家兄弟为了陷害你,和萧芳芳串通好的,设的美人计。仙人跳啊,那录音笔里录制的,使他们写好的词语,逼着我念的,我要是不念,威胁要打死我啊…………”
“行了,好吧,我信你。姐夫,我走了,你自己心里有数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撒;树倒猢狲散的道理,你还是知道的。”孔瑜雀冷冷的说着,正眼也没看彭城,起身要走。
“瑜雀,带我一起走吧。求求你了,别留下我在这里了。你不知道哦啊,黎家兄弟是这里的牢头狱霸的。那可是这看守所里头,数一数二的头号板。”要弄死我了。说不定,明天你来了,你就再也不到你姐夫我了啊………孔瑜雀啊,你可以的,求你找人,帮忙把我捞出去了,我可是你亲姐夫…’彭程从椅子上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来,蹿上来就拉着孔瑜雀的手,不放了。
老虎钳子一样有力的手,抓住孔瑜雀的时候,让她感到莫名其妙的疼痛。
“行了,拉拉扯扯,像什么话?你好歹是个男人,是我姐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孔瑜雀狠狠的甩脱了彭城的手。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如此这般的,恶狠狠对待自己的亲人,自己的亲姐夫。
只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个彭城啊,真是不长脑子,并把她自己参股煤矿的事情,给萧芳芳抖搂出去,让黎家人拿到把柄。
萧芳芳是黎家老三,黎国产收买的一个女人;而彭城则是完完全全的上当受骗,在女人的石榴裙下,泄露了不该公之于众的秘密——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瑜雀妹妹,这里我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这是法治社会的。谁能吃了你?踏踏实实的检讨自己的错误和罪行好了。你说说你,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法治社会,经济社会,说的是谁挣的钱多,谁本身比谁的大;还玩黑社会打打杀杀的那一套,不是找死吗?”孔瑜雀说着,一闪身出了询问室内。
王启明一直是站在旁边的,赶紧大喝一声:“行了。别鬼哭狼嚎的,老老实实地坐着。都进了这里了,还满嘴胡言乱语的,真是不像话的。”
王启明是管教。还是管教的头,是看守所的教导员。
县官不如现管。到这里了,彭城早已是没有了从前老子天之下第一的派头,被王启明呵斥几句,蔫头耷脑的,耷拉着脸色,不吭气了。
离开看守所之前,孔瑜雀和王启明在门口说了几句话。说到他孩子的病情和医药费,王启明一迭连声的拒绝了孔瑜雀的好意。
“你要是还瞧得起我王启明,还把我当作师傅,你就给我面子吧,你这是知道的,师傅我这辈子啊,把个面子看的,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就算是再贫穷,再苦难的,我不会拖累我的徒弟和朋友们。”王启明拍打着自己的脸,目光游离的说着。
看守所内外明亮的灯,照在他身上,发出诡异的,蓝幽幽的光芒。
王启明的人生故事,看上去不美,晦涩又冗长。
王启明是一身警服。英姿飒爽一如从前。只是,他胡子拉碴,似乎是疏于打理的胡须,和乱七八糟的头发,他满脸的疲惫和沧桑,他鞋上的灰尘——出卖了他的狼狈。
从前那个万人迷的刑警中队长,不再是从前的帅哥了。
事业的失意,职务的变迁,家庭的变故,新生女儿的夭折,生活的落魄——让王启明,这个孔瑜雀曾经心目中的师傅,那个无论是工作态度还是能力,都可以算得上是出色刑警的而立男人,黯然失色了。
抬眼看看天上漫天星空。那一颗躲躲闪闪启明星,像是王启明的命运变奏曲,发出它那淡淡而冷漠的光,好像也怕冷似的,躲进了像棉花糖一样厚而密的云层,倏忽而不见了。
高高的围墙上,岗哨里的武警还在巡逻。高墙,铁丝网,岗哨,让这里的一切,都变的是这么的阴森森而诡异的。
“我去看看大妈。她老人家,还住在这里吗?”孔瑜雀说。
那个满头华发,蹒跚而老迈的老太太,她曾经投影在夜色中的背影,留置在孔瑜雀的心中,挥之不去了。
“她在家里面,不过,你不要去看她。她的孙女,一个孩子死了,夭折了,她老人家本来身体不好的,有点受刺激了。明天,我会把她和我老婆,都送回乡下老家去。这里反正也没房子了。”
“怎么了,我不是听说,你老婆她家是这附近村子里的,盖的有小二层的房子吗?”孔瑜雀诧异的问道。
“人算不如天算,房子给拆迁了。这个村子的地,都被政府卖了,说是给村民盖新的城中村,统一居住,可是还八字没一撇的。她们,现在是住在看守所里面的宿舍里,天气冷了,这里住着也不方便。尤其是你嫂子和孩子,体质弱,住在这里不好,这里,你是知道,阴气太重。在这里,我和我的家人,一家子啊,感觉都像是蜗居的犯罪嫌疑人。”王启明淡漠的说。
“师傅,等过两天,我闲下来了,陪你去找分局和市局的领导。你该换个地方了。这也是铁打的看守所,流水的管教。该挪窝了,换个单位干干,哪里能老在这里工作,看守所的管教,也是常常交流到别的派出所的”。孔瑜雀不无伤感的,看着王启明说。
曾经风流倜傥的王启明,那个醉卧美人裙下的钻石王老五,此刻在孔瑜雀的眼中,已经长满了皱纹。他的头发是纷乱的,远没有从前的从容和安宁。
“算了,我也习惯了生活在这里了。孔瑜雀,你好好干啊,我听说,你在分局的刑警队干的也是挺好,领导也很赏识你的,年轻,有魄力,假以时日啊,你会飞黄腾达。或许,师傅我这辈子无法实现的局长梦想,做一个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公安局长的理想,怕是有你来实现了。”,王启明说着,亦步亦趋间,早已经把孔瑜雀送出看守所的大铁门。
“说的对,队长,我走了。”和从前一样,孔瑜雀后来,还是习惯的把王启明叫做队长。
这个一如既往,优雅而漂亮的女人,让王启明已经是无法去直视她青春,而满含伤感的眼睛了。
“好了,丫头,又不要叫我队长了,早不是了。丫头,以后,叫我师傅好了,听起来的啊,满是亲切的。”王启明苦笑着说道。
呼——呼——”,狂风呼啸,春天里的冬夜——大树在狂风中摇晃,一条条树枝就像一条条狂舞的皮鞭,肆无忌惮的在空中抽打着。
而那风儿,带着王启明熟悉而喜欢的那抹女人媚香,收入他心灵的囊中。
那是孔瑜雀身上的香水味道。香水的牌子虽换了,不再是从前他熟悉的,一直如影随形的,充斥他中队长办公室的,那种毒药香水味道——但那种优雅,并带着萝莉甜蜜范儿的女人味道,让王启明无法忘却了。
“师傅,我走了。我姐夫彭城,就拜托你了,帮忙照顾下。”孔瑜雀轻启朱唇。
师傅王启明那一声“丫头’,差点让孔瑜雀当场泪奔了。
“知道,这还用你打招呼?咱们谁跟谁啊,这么客气。你放心,只要我在这里,你姐夫彭城,他少不了一根汗毛,一会,我就给他放到单间去。师傅我别的权力没有了,这点权力,还是有的。”王启明苦笑笑说。
“再见。”孔瑜雀说着,离开了。快步离开没有再回头。
王启明目不转睛的。他看着美人摇曳着离去了,心中是满肚子不舍。
无论是能力,长相,身材,文化程度,还是在床上风情万种的样子,老婆季节,自然是,怎么比较,都无法和孔瑜雀相比较。
永远无法和他喜欢的女徒弟牵手了,这样的失意,比事业上的落魄,还要让他扭曲的五官上充满了恨意,双眸通红,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恨谁呢?
插肩而过了的缘分,失去了,就再也无法破镜重圆的;他自然不怨恨孔瑜雀,只怨恨这个光怪陆离的,让他无法施展才华的世界!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他心里慢慢念叨着,让自己不至于太沉沦了。
只是,这提拔也好,升职也罢,除了论资排辈的,还要年龄限制的。三十七岁都已经要出头的王启明,嗅着秋姑娘的体香,聆听纷至沓来的,春姑娘追赶冬姑娘的脚步声,心里疑惑——他,落魄的看守所教导员,还能够盼来他事业的春天吗?
此后,在不同时刻,每当想起来孔瑜雀,王启明总会有一点美好心情。孔瑜雀的外表和内心,还有她多情而缠绵的气质,都让他迷恋,而难忘。
孔瑜雀,在快要走出师傅的视线之后,才一步三回头的,上去了满胜利的车子。
暖暖的车子里,她回身看着师傅王启明,站在夜色皑皑的秋冬之夜里,随着凛冽的西北风扫荡,摇晃着身子,满面凄然。他轻轻的拂动着自己摇摇欲坠的发丝,任由那凄凄惨惨戚戚的心境,随风而去。
一段悲催的树枝,一不小心的咔嚓的落在车头,发出尖厉刺耳的呼啸,像是有意在蔑视冬天。
孔瑜雀的心碎了。她的眼泪,似千朵万朵梨花,在脸颊翩翩起舞,它如玉屑碎花,一点一滴地在她眼角滴落。那种无缘牵手的哀怨,像一曲委婉、委婉、清爽的乐曲,又好像一首轻快、调和、光显的小诗,让孔瑜雀暗自悲伤。
“瑜雀,情况怎么样?”
“谁知道?该找的人都找过了。该拜菩萨,也是拜过了。至于结果如何,随他去了。现在,就是想法子找到萧芳芳,让她交代出幕后黑手来。让她承认是她设的局。关于我参股煤矿的事情,都是莫须有的诬陷。”孔瑜雀慢悠悠的说。嗓子眼都冒火了。抄起一瓶纯净水喝下去,咕嘟咕嘟的,差点没噎死。
“慢一点喝水。急什么呢?现在,还去见谁,该去哪里?”满胜利小声问。
“送我回家。蝴蝶谷。这么晚了,累了一天,谁也不见啦。大半夜的在外面跑,电话追给谁,都以为我孔瑜雀诈尸,七魂六魄搅合朋友们都不得安生了。算了,回家。天塌下来,明天再说啊。”孔瑜雀轻声说道。
似乎只有家里的老妈妈,还有姐姐海棠,能够让她千疮百孔的,年轻的心,平复下去。
“也好。这刀光剑影,尔虞我诈的事情,咱们煤矿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就和喝凉水一样的,稀松平常的。算是被彭程节外生枝了,弄出媒体风波,我看也没事的。过几天就没事了。”
“但愿如此。平安无事就好了。满哥,借你吉言啦。”
“会没事的。瑜雀,这次调查事件,虽是来势汹汹,也是黎家兄弟想要临死拉个垫背的。想要打得个翻身仗的。这媒体的风向,转圜的很快。转眼就没影了。这事,也不怨恨彭程,他也是被人引君入瓮了。”满胜利说着,劝慰着闭着自己的眼睛,躺在副驾驶的孔瑜雀。
“呵呵,能把我怎么着呢?不就是违反公务员条列了?呵呵,大不了,警察的制服我不穿了,辞职回家,下海做生意,名正言顺的做生意,作一个煤老板,不比在清水衙门里,上头多少婆婆管着;忙的三孙子似的,防着上头,还惦记着同事们会落井下石,还不许参股煤矿的,来的逍遥自在了?”
“瑜雀,你能够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怕你想不开的。担忧你放不下你的理想和事业。”满胜利说。
“算了,有什么事放不下的呢”,孔瑜雀喃喃的叹息,望着车窗外的枫树红叶,像点燃的野火般,在城市的琉璃灯火下蔓延,红叶带着霜落的白蒙蒙,染红了她的眼睛,也染红了萧索落寞的女儿心思,像极了雪后一丛火红火红的红梅花儿,她的眼泪出来了。
“怎么了?还是担心吧”。
“没有,想我妹妹孔梅了。”孔瑜雀叹口气。枫的颜色,像是妹妹纯洁的的脸庞,有着玲珑透明,聪慧而敏感的心。
车子猛地一颤,孔瑜雀一抬眼,发现满胜利脸上冒汗,赶紧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车子开跑偏了,撞了下隔离带。”满胜利说。他慌张的眼神,无法遮盖心虚,和残忍脆弱的记忆。
“你这是怎么了,平时没有这么慌忙的。你开车是很稳定的。”
“没什么,视线不太好,最近眼睛用的多,不舒服。”满胜利慌忙回答。
“怎么,还彻夜看书?研究《三国演义》?”
“没有,最近在看一大批的官场小说,昨晚上看到是《官场现形记》”满胜利有点结巴的说道。
“哦。”
好在孔瑜雀没有注意到满胜利的慌乱。她闭着眼睛,安静的倾听着,枫树叶子与秋风酬唱那行吟如歌的姐妹情深。温婉一如摇篮曲,诉说着,曾经的如花而如泪记忆。
曾经的乾坤路派出所,因为辖区大面积拆迁,市局精简机构,三年前已经是并入了青云路派出所。
孔梅遇害的案子,孔瑜雀曾经在青云路派出所的档案室,查过,没有新进展。
她也特意去请教过调离了青云路派出所,当年孔梅案子的主办警官,孟祥云警官。
这位时年五十多岁了的警官,没能给她提供更多的线索。
井战国,挖地三尺,我也要找到你——孔瑜雀心里暗暗发誓。
当枫树叶子逐渐萧疏,红梅花开时节渐行渐近的时候,孔瑜雀心里的各种愁肠百结,以饱经风霜磨砺之后坚强,带着内心凄凉的落寞,却又鼓起勇气,扬帆起航,朝着未来未知的命运,出发。
从看守所出来,满胜利的车子朝着蝴蝶谷,飞速驶去。
“瑜雀,要不,不回家了,还是去我家,咱们还是好久没有在一起了?”
车子接近蝴蝶谷别墅的时候,满胜利犹犹豫豫的,看着孔瑜雀说道。
满胜利柔情似水的看着孔瑜雀的眼神,让她闭着眼睛,也能够感受到这个男人的那种对于她的爱。
那是一种阳刚而阳光的挚爱;那男人的笑容,顿时让郁闷和绝望的孔瑜雀,暂时忘却了这一天以来的隐晦。
她突然从座椅上坐起来,满眼放光的看着满胜利。她突然就觉得自己是蠢蠢欲动了。
此时此刻的她,急需要一场肉搏战,来忘却所有的烦闷和凄楚。
“你家?算了,单身那男人的家,有什么好的?去酒店吧。”孔瑜雀笑笑,抬眼看看满胜利,点点头。
其实,在她心里,还是有着索菲亚那个疯狂女人的影子的。
“哪一家酒店?”
“哈哈哈,随便。”孔瑜雀笑着说。
新希望大酒店。
一进转身,他吻着女人的额头,脸蛋儿和发梢那一枚漂亮的玉兰花发卡。
孔瑜雀轻轻地笑了,也轻轻地把嘴张开,用舌尖将满胜利舌尖上的热情,吞咽进入自己的心里。
伸出手,连同男人的身子,紧紧的包裹在自己的怀中。
两个人狂吻了一会儿,满胜利更是**满满当当的。
两个人尽管是有一点情投意合的意思,却也是貌合神离的——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忙的不亦乐乎的;连在一起爱爱这样的私事,似乎也没有时间去完成了。
静静的十月之夜,惟有那楼外的月光若有若无的在楼道里飘着,悬在空中,缠绕在一对无缘牵手的男女身边,象给这静夜,在静静的诉说一个说不完的爱情故事,只有开头,也看不到前路,只有一个无言的结局。
已经是午夜时分,楼外霓虹闪烁。晚秋的风,洄热却带着清清冷冷的寂寞小精灵,那宛若跌落凡尘的精灵,透过窗户,进入酒店房间——在满胜利和孔瑜雀的眼前曼舞轻歌,却又缥缈着唱着悲怆之歌,让孔瑜雀恍然就觉得,觉得自己是游离于这城市喧嚣之外的,一道落跑而悲催的女人风景。
她的唇齿间,游离着一股难以相容的清香,女人的清香,混杂着玫瑰花香的香水味道,顿时让满胜利陶醉。
这女人之茶,大约是甜的;孔瑜雀亲自把自己这一杯甘甜儿多汁的茶水,送到满胜利面前。
满胜利要迷醉了,品茗着怀中女人的馨香,他此刻只感觉浑身畅快。
两个人进了浴室,沐浴在湿热的花洒下。
两个人进了浴室,沐浴在湿热的花洒下。
满胜利**满怀,回过头去,看了看身边沐浴在淅淅沥沥水中的女人,软玉温香,在半明半暗的烛光下,显得妩媚异常,回转身,他紧紧地抱住了孔瑜雀:
“我的乖,宝贝,你说啊,你想我吗?
“想啊。”
“要是可以一生一世和你在一起,多好?活着,真是辛苦的。”满胜利轻轻地耳语。
孔瑜雀听了,不觉泪下,合着温水,滚滚而下:“是啊,活着真是累啊。”
他离她很近,脸几乎贴在她的小脸上、也不说话,只是凉凉的薄唇从她的小脸旁移开,一点点地向下。
她那细腻而凝脂一样的肌肤,嫩滑的,摸起来像摸在上好锦缎上一般。
在浴室但面对光线中,感官的刺激愈加强烈,他在她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制造电流,想让她忍不住。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他猛然**那粒浅粉色的小葡萄时,她咬唇忍着,似乎在极力地压抑快感和颤抖。
因为隐忍,孔瑜雀身体不由得绷紧。
她嘴角吟唱着小声的呻吟。
他**满身。放肆的在女人身上游走。牙齿的厮磨啃咬,不轻不重,恰到好处,身体最深处暗流涌动,一汪热浪向小腹处慢慢的移动。
骤然升起的体温和快乐,不由得让她摇动着身子;他一边**她,一边嘶哑着在她耳边低语,“瑜雀,你这个女人,真是让我魂牵梦萦,给我,都给我了…”
他期待着,她是怎样的喃呢,轻叫。
他是个男人,身强力壮的男人,在床上当然喜欢风骚到极致的女人。而她,就是入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这样一个在床上无比风情万种的女人。
“我总是在心里想啊,想你呗。想和你亲热亲热,想和你玩猫捉老鼠的小游戏,你同意吗?让我找一找潜伏在你身体里的**小老鼠。”满胜利暧昧的说着。嘿嘿一笑,心想,别看你平时矜持的人五人六的,我看你今晚怎么过得了了我这一关的。
“呵呵,说什么呢?”孔瑜雀茜笑着,在花洒下,任由温水拂过自己的身体,带着满满的泡沫,顺流而去。
满胜利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抱起女人,朝着外面的大床走去。
压抑着自己即将发热的身子,开始用手钣过女人的身子,让孔瑜雀雪白色的身子,还有一张俏美的脸正对着自己。他苍鹰般的手,扑扑楞楞着翅膀,从她的颈间,慢慢的下滑到她的爆胸肉球球上,轻轻的搓拉着,揉捏着,**着
孔瑜雀虽说心情悠闲,而有一点不爽,但是终于还是敌不过满胜利迅猛的亲吻和抚摸。
她胸前的爆胸肉球,像是一团青幽幽的火焰似的,开始**四射。一股子诱人的女人魅香,和如烟如花的女人身子,让这暗夜,霍然间绽放活色生香的美丽,蓬荜生辉。
她浑身上下散发的妩媚风情,却是透着成熟如红杏般的**人的风范。
她妩媚非凡,而艳光四射的眼眸里,会说话。
尤其是一张她的红润的小嘴,微微的张开,看的满胜利是遐想连连。
手里动作着,他的唇就整个人吞没了女人的唇,把女人的呢喃和抱怨,把她的绝望和失意,一股脑的,都吞咽到自己的肚子里去了。
孔瑜雀她,小燕子一样在他怀里躲闪而故意挣扎着,她要先挑逗他一下,吊他胃口。今夜,她要让他明白,自己是无法替代和重要的的。要让他心里很清楚的明白,究竟是自己重要,还是他曾经的女友索菲亚重要。一根杠杆的两头,自己一头,那个女人一头,就看他的**朝哪里坐了。
满胜利也在想,用爱欲和强有力的爱爱,去征服孔瑜雀,让她完全臣服于自己。这个他无法驾驭而看懂,无法从心理上征服的女人,是让他费尽心机巴结,都无法无限靠近的。
两个人在酒店的房间里各怀心思,开始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明月夜一般的星空下,一双金童玉女在亲热。他的眼里闪里稀奇的光泽,双手不停抚弄着妙人儿孔瑜雀的前胸,他的手,慢慢的拍打着她丰腴的**,肉感十足。
他的舌尖,划过女人的每一寸肌肤。
满胜利的几度抚摸和舌尖攻势,就让孔瑜雀**难耐,娇喘吁吁而低低的惊叫连连。
“满哥,宝贝,别这么挑逗我,受不了的。我爱你,要你,就今晚,你要我吗?”孔瑜雀呻吟着,她的手,紧握着男人的武器,觉得滚烫而坚硬。
一天来的纠结和郁闷,使得孔瑜雀这个,貌似本来就不是**很强烈的女人,此刻却需要一种放纵的缠绵来人自己放松,从身到心的放松。她的身体今夜是异常的敏感而脆弱,使得在他的手下轻轻一碰,那**和爱情的声音,就犹如脱缰的野马儿,撒欢而泛滥成灾。
对于孔瑜雀来说,她已经许久没有这种冲动的感觉了,自从忙着工作,还有梳理各种人际关系,忙着应酬,她的**,是似乎被西北风的极寒给冻却了,再也提不起精神来了。
但是像今天这么细致温柔而充满**,好像是回到了两个人曾经那一次,在鸡鸣山上在一起的时候,那是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的,水火交融的**爱爱——那种久违的快感,还是让此刻满胜利和孔瑜雀的心,彼此温暖而快乐。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们心里彼此都明白,因为世俗的俗事,工作的压力,家庭背景的不同,各自无法摆脱而说清楚的感情生活——使得貌合神离的两个人,越来越没有**了。
满胜利很快就再一次吻上了孔瑜雀性感的小嘴,便发现嘴里竟有一丝情花儿的味道,丝丝缕缕散发开了的,甜蜜而芬芳的香味。孔要去乖乖小猫咪般的配合着,半闭着眼睛,两个蛇一样的舌尖在对方的嘴里挑逗着,探索中前进。两个人在肆意地品尝着。
女人峰,那一对**,此起彼伏的在他眼前招摇,女人的配合让满胜利笑了,他把自己的舌尖又一次放在女人的嘴里。两个人朦胧着眼,香肩紧促,孔瑜雀早已是情花泛滥,遐想连连,底下水流成河——她感觉自己身子已经如云一般,漂浮起来了。
满胜利迫不及待的。他的武器已经入膛了,弹在膛上,不得不发了。
满胜利手脚并用着,在孔瑜雀苗条而完美的身上下功夫,他武器已然是急不可待,烤得半熟的火腿肠似的,油光黑红的,坚强如旗杆,泛着**的黑光。
孔瑜雀的身体,她的所有敏感部位,在满胜利的抚摩下不断起伏着,此起彼伏的沙漠草一样,就等着雨露和阳光那暧昧的唇吻。
孔瑜雀的身子热度不断上升,她默默地配合着满胜利的节奏,不断拱起身子,此时她的身体是完全开放的,奔放而火热的。满胜利热情而湿润的亲吻,好比二月里的小雨,淅沥沥的湿热令她无比舒畅。唇齿和手指游弋间,又好比潮水滚过沙滩,带着鱼儿越过龙门那种慷慨激昂的斗志,满含无比激越而澎湃。
满胜利趴在她身下,不断地舔弄着,不断吞噬着,不断挑逗着,似乎要把孔瑜雀的**调动到了极致。只弄的小女人,委委屈屈的像是西风中那弱不禁风的蔷薇花儿一样的,不断摇曳生姿,在空中飞扬。
武器,终于在花蕾间游移而探头探脑了数十秒之后,最后,长驱直入了。
长矛肆无忌惮的进入她身体的一瞬间,她战栗而抽搐着。
“呃呃呃,哎呦呦,嗯嗯嗯,满哥哥,使劲啊,宝贝啊,你说,你喜欢我么。”孔瑜雀的身子,在他的双腿之间,恰如游龙戏珠一样的躲闪而颤抖着,嘴里呢喃着,眼睛迷离着。
“恩,喜欢。”,满胜利简单回答。此刻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茅塞顿开,而石破天惊逗孔雀的快感中。
“呃呃呃哦,满哥,你真是让我惊喜,你真伟大,你今晚上异常那个勇猛。真厉害,加油了啊。”
“爽么。喜欢嘛,瑜雀,我的最爱。喜欢就说出来了,要是有了快感,你就喊。股市上涨分几步。和**一样”。热身之后,满胜利已经是游刃有余的掌控了床上的全局,完全的控制了局面了。
“什么意思啊?”孔瑜雀颤抖的身子,整个被男人吞没,她早已是满身是汗的了。
“首先,低潮时慢慢变硬;其次,头开始缓缓上翘;第三,突然一桩擎天;第四,**时反复拉据说;第五,最后如火烧喷射而出;最后,6持续的软软一直向下”满胜利大笑着说。他的身子,仰卧起坐般的,在女人身上工作,累的大喘气。
“你真逗。”孔瑜雀被逗笑了,在他身下气喘吁吁地说着。
“瑜雀,我是你男人,是在你身上的男人山,是你的精神支柱啊。我喜欢你,我爱你,真爱你,喜欢你的,瑜雀,宝贝,宝贝,叫啊,叫几句我爱听的。”满胜利大叫着,揪扯着女人的那个一对儿紫玉葡萄,疯狂极了。
“呃呃呃,满哥哥,我的男人,我爱你,真舒服,真刺激,真让人黯然**啊。那你的心里真有我吗,那你说,是真的喜欢我的人,还是只是喜欢和需要我的身体。”短暂的呻吟之后,孔瑜雀双眸睁开,看着**裸的在自己身上放肆动作的男人,看着男人古铜色的结实**,不依不饶地问。
“都喜欢,你的身体迷人,你的人更是让我爱死了。来啊,让我来,把嘴巴长开,嘴巴张开的大大的,我要到了花心最深处,深入女人腹地,干不死你……”满胜利大声咆哮着,满眼放光,在孔瑜雀的身上东冲西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