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明摆摆手，示意说，“案子要破，官员咱们也惹不起。他们怎么作孽，咱们管不着；咱们，只是最悲剧的基层民警。记住我的话，破案很重要的，不过还是安全第一。”
孔瑜雀和苏文，加上柳善，三个人离开烟雾弥漫的会议室，驱车去往现场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两点钟了。
大年除夕已经是过去了；新年的钟声已经是敲响了过了。
鞭炮和烟花，也是已经放过了的；这时候，吃了年夜饭，度过了辞旧迎新之年的人们，已经是进入了梦想了。
彻夜无眠的孔瑜雀，看着王启明的无奈而沉重表情，心里被南极寒冰，冰冻起来了的。
然而，孔瑜雀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的直觉一直以来的，都是灵验的。
现场勘查了不到十分钟，细心的孔瑜雀，凭借女人最为敏锐的直觉，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相邻着隔壁房间的，暗洞。
没错哦，是暗洞。
暗洞，静悄悄就藏在一副画背后，在一副像是的肖像画后面，打开后是另外的一片广阔天地。
“这是什么？”孔瑜雀小声惊呼。
短暂的诧异之后，就是压抑的呼吸。
三位警察，屏住了呼吸，望着暗洞里面黑洞洞的所在，老虎吃天，无从下手了、
“怎么办？”孔瑜雀脸色雪白，惊诧的，小声说道。
“我和苏文过去看看，孔瑜雀，行动起来，速度啊。你，赶紧马上给队里打电话。”柳善冲着孔瑜雀，小声说。
“小点声啊。小心点。”孔瑜雀唏嘘着。望过去，似乎是壁橱掏过界面了，到了邻居家去了。
二十分钟后，所里的援手赶到。
两套相邻，只隔了一道薄薄墙壁的别墅，暗中打通，被一副仿作名画所巧妙遮盖。
谁这么机关算尽？
谁，又是为什么，这么处心积虑？
隔壁的房间里没人。但是有烟头散落在烟灰缸里。还有冰箱里，装满了充裕新鲜的食物，显示这里是住过人的。
主人，似乎离开不久。
被窝里，似乎残存着一丝男人的味道和温度——如有若无的体温，在房间里，弥散开来了。
赶紧打电话让所里留守的人，询问被留置在派出所的方辉，答案是不知道。
分析之后，王启明做出判断，方辉说的，也许是实话；他可能是真的不知道的。
周勋不是方辉的情人，而是秦家英的小情人，这是早已得悉的消息。
说白了，早已明了了，这是一个金屋藏娇了的别墅。包小三的男主人秦家英，半个月左右去一次。
连夜找人，赶着再去调查隔壁房子主人是谁。
很快消息回来了。隔壁是一户做地产生意的，姓黑的大老板，买给自己未成年小儿子的房子。以每半年三万块的租金，租给了别人。
租客的资料？房主的答复是没有。
“这房子是我老婆租出去的，我只管收房租就好了。至于租给了谁，谁管呢？租客的身份证，我家老婆看了一眼，说是没问题的。怎么了，我们这些生意人么，也不是警察，难道还要去调查租客的祖宗八代吗？大半夜的，这不是折腾人吗？”房主黑老板，在电话里充斥着不耐烦的语气，说完了，“啪”就把电话挂了。
孔瑜雀，苏文和柳善，还在凝香园六号院，六楼的案发现场，等待新的指令。
度日如年啊！孔瑜雀和两名男队员，在这套死了人的房子里，焦急的等待命令。
耳边只听着墙上的挂钟，发出“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的声音，听着心烦意乱的。
案子到了现在了，眼看有了新的线索，还得要请示王启明队长的指挥；王启明还要请示领导，请示上级的指示，不得擅自行动——孔瑜雀感受到了，作为警局小字辈，基层刑警的悲哀，和缩手缩脚，没法施展智慧和热量的悲哀。
“这**的，他们妈妈的，都是什么人呢，这么厉害。王队，是不是请示上级，弄一份拘传证，把人传来调查案子。这可是大案，他再是什么大老板也脱不了嫌疑。秦家英咱们不能动，黑老板，咱们也不能动吗？”苏文急得跳脚了，开始爆粗口了，在电话里，给王启明气愤愤的说。
“就是。王队，请示分局和市局领导的意见，先去调查隔壁房主人？”孔瑜雀在旁边听得郁闷，一把抢过电话去，接茬说。
“请示什么？这黑老板身上，也是有着区里人大代表和商会的会长，双重光环，咱们是没权利的，等把手续按部就班的办下来，也是猴年马月了。何况，咱们也没证据，去证明他和这案子有关系，还是好好调查去。别在这说这些不咸不淡的话了。孔瑜雀，干活去，有事情了，有新线索，随时汇报。”王启明掷地有声的说。
孔瑜雀，柳善，苏文，三名警官，只好先撤离凝香园六号院，驱车回了刑警中队。
在会议室，大伙都是忙忙碌碌的。
除了电话此起彼伏响起来，就是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还有电脑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坐在电脑前，反复调看带回来的，凝香园小区监控录像。
在录像里头，发现进入隔壁房间的是个年轻的男子，长得高大而帅气。出来进去的，大冬天里也戴着着眼镜——墨黑的太阳镜。
一周前他戴着帽子和围巾，还有一副墨镜进入了这个小区，进了那套黑老板租出去的房子。
墨镜男人只进了凝香园案发地隔壁的房子，却似乎再也没出去过。
人呢？
这个细节，之前注意到了，只是以为监控录像的死角，遮盖了他离开的痕迹。
这个时候，这样的细节，被再次反复探讨和质疑；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突破口了。
从王启明起，一心扑在这个案子上所有的警员，都感到很是棘手了。
怎么办？
刑警中队的会议室里，包括女警花孔瑜雀在内的几名刑警，在侦查案情。连夜干活，绝不能留下一点侦查死角。时间拖得越长，犯罪嫌疑人隐匿逃跑的可能性就越发的大，案子也就越来越难侦破；案子难破，而相关出警民警的处境，就更是被动。
压力重重，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调动了身体的所有潜能，不眠不休扑在案子上。
脑细胞死了无数。
孔雀甚至觉得师傅王启明，似乎一夜之间长出来，许许多多的白头发。
孔瑜雀当时不明白，她不知道王启明为什么会如此紧张。
曾经处理过无数刑事案件的师傅王启明，怎么会如此这般的不淡定呢？
直到她自己在警局步步高升之后，涉足官场，洞悉官场潜规则，身临其境之后，才知道基层民警工作中的真实状态，就是那种夹心层饼干一样，上有压力，下有阻力，中间还被压迫的重负状态。
命案必破。从市局，到分局开始，层层盯着。外有媒体无孔不入的追击跟进——焦头烂额，通宵达旦的侦破，是办案民警的常态。
干啥都不容易。
接下来怎么办？一遍遍的过滤手中的证据和线索，绝不放过丝毫的蛛丝马迹。每个人额头的皱纹，一夜之间，似乎都多了三五根。
唯一的女刑警孔瑜雀，更是觉得自己嗓子冒烟，嘴唇干裂，眼睛发干，要睁不开眼睛了。
谁让她戴的是隐形眼镜呢？这样的隐形眼镜到了晚上，要是偷懒不摘除清洗，换上框架眼镜，让水润的眼睛休养生息——会让孔瑜雀觉得自己的眼睛，被一层黏黏糊糊的粘膜所遮盖；于是就觉得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变得有点模糊而干涩。
眯缝着眼睛，反复看着监控录像，孔瑜雀突然有一种预感——莫非，进入凝香园六号院，六楼隔壁的男人，没有离开小区？
“王队长，我再去凝香园小区，侦查下。”孔瑜雀突然冲着疲惫不堪的王启明说道。
“去吧，去吧。注意安全啊，安全第一”。王启明沙哑的嗓子说话，看都没看孔瑜雀，只轻轻背对着她，摆摆手。
苏文开车，加上柳善，孔瑜雀，三个警官，再次的折返了凝香园小区。
这一夜的折腾，怎一个纠结可以诠释的。
这一夜的折腾，怎一个纠结可以诠释的。
凝香园小区里。
凶杀案发的房间里。
反复勘察现场的孔瑜雀和两名男队员，心急如焚。
这是除夕夜，交替大年初一的时节，外面的烟花和那风的声音，如饿狼扑羊，震慑钢筋水泥里的房间，和房间里的人。外面夹杂着零星鞭炮的声音，让那那风声变得越发凄厉逼人。在这一场激昂澎湃的侦破交响乐中，风声在布满黑色油彩的别墅小区上空盘旋，在心如狂暴浪潮的女警花心中，翻涌。
风，从窗户和门缝渗透进来了，使得房间四处都布满了这风声，似乎让孔瑜雀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风的尖啸中战栗，抽紧；让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怒吼中炸响。
诡异而嚣张的西北风，瞬间就加剧了这种模糊不清的氛围，让她的视线变差。掏摸出口袋里的一板维生素e,孔瑜雀摸了一颗，咬碎，匀称的涂抹在嘴唇上，仔仔细细用指尖涂抹匀称了。熟悉而奇怪的海洋海藻的味道，丝丝缕缕在她嘴边蔓延，不由得让她伸出长长的，灵巧的舌尖去舔一舔。
“苏警官，我去楼下看看。”孔瑜雀小声的和苏文说。
“额，孔瑜雀，外面三更半夜的，你自己要小心点，别走远了。”苏文眼睛不眨的看着电脑监控，试图寻找隔壁那个墨镜男人的影子，找到他消失的蛛丝马迹。
墨镜男人是浓浓的眉毛，卧蚕一样的醒目。嘴角有一颗圆圆大大的黑痣，标志性的——孔要去记住了他的标志性特征，他的眉毛和黑痣。
男人不只是年轻，更是有着逼人的英气——难道他是犯罪嫌疑人。
难道，周勋，真是他杀的？
这个男人和周勋是什么关系呢？
看来，这个墨镜男是最大的嫌疑人了。
绝不放过一个疑点，也不放过一个可疑人；哪怕是一粒沙子，也要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这是刑警本色。
赶着，用笔记本电脑，苏文和柳善，在公安网上，再次确认和调查背景信息，墨镜男，真实名字，是名叫旭日，他的身份信息是准确的。
可是他人呢？
长了翅膀，他插翅飞了？
柳善和苏文，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在翻江倒海的琢磨着。
“知道。有情况发生了啊，你们随时打我手机。”孔瑜雀再次看看电脑里旭日的影像，说着，转身离开了。
孔瑜雀轻轻的，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出让她觉得压抑而无法呼吸的房子，在大年夜的夜里，大约四五点钟的时候，在别墅楼下，幽魂一样的，走来走去的。
剪刀一样犀利而迅猛的西北风吹在她脸上，带着烟花和鞭炮的火药味道，告诉她，冰冷冷的告诉她，这是个无法入眠的大年夜。
办理个案子，连房东的人都见不着。还得要保守所有案情的秘密，帮领导的脸上盖上遮羞布。连个拘传证都不敢开具。
这难道就是基层民警办案最常态的无奈吗？
命案必破。障碍重重之下，困难是不言而喻的。
要是有朝一日，我孔瑜雀做了公安局长了，一定大刀阔斧的破案，绝不畏畏缩缩的——孔瑜雀这么做梦着。
整个凝香园别墅小区里，除了无处不在的路灯，和景观灯在不知疲倦的忙碌，几乎所有空置的，或是有人居住的房子里，都好似黑漆漆的一片——除了身后这栋楼里，五楼和六楼复式楼里的灯光大开——不过，那是孔瑜雀的队友们在忙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