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宫中之物出来变卖。就算要卖,又有几个人敢买?一时间哪能凑出这么大笔银子!
短时间里能够换这么大笔银子的,除了官爵,还能有什么?
南宫宸大窘,俊颜蓦地涨得通红:这二者,岂可相提并论?
竟然,把他比做败家子!
杜蘅这才知道,这法子竟是他想出来的,不禁大为惊讶。
想了想,委婉道:我不懂朝堂之事,比喻或许不太恰当。不过,卖官这种事终归不是什么好事,于国于君都不好听。能不为,尽量还是避免的好。
我何尝是因它好?不过是逼得没有法子罢了!南宫宸眼神黯下来,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可奈何的无力感:你算算,从去夏至今夏,朝廷经历了多少大灾大难?户部的银子流水似地花出去,实是山穷水尽了!
杜蘅微微一笑:缺银子是实,山穷水尽却未必。
怎么说?南宫宸眼露狐疑之色。
和磊素有计相之称,连他都束手无策,她莫非还有办法变出银子不成?
王公大臣们缺钱时怎样,我不太清楚。杜蘅转动手中茶杯,一边理着思路,一边慢慢道:穷人家若是急着用钱,手头上又没有,一般是会向亲朋戚友商借的。
借?南宫宸一愣:跟谁借?总不能,向邻国开口借银子吧?
你出的这什么馊主意!他不客气地道:有损国格,绝不可为!还不如卖官呢!
国库里没有银子,难道地方藩库里也没有不成?杜蘅叹气。
谁说要向邻国伸手?
且不说这么大一笔银子,能不能借到;就算借到,也必定要签许多丧权辱国的条约。被史书家一写,还得遗臭万年。
太康帝向来以明君自诩,又岂会允许这种荒唐事发生?
南宫宸冷笑:藩库里若有银子,还用得着……
话未完,忽地醒悟,猛地睁大了眼睛瞪着杜蘅:你是说……
各省都有藩库,遭了灾的没钱,没遭灾的总不能也没钱吧?算是朝廷暂时借调也好,算各省之间相互借贷也罢,举全国之力,还怕度不过这个难关?
杜蘅抿着唇,笑而不语。
多谢指教!我还有事,容后再谢。南宫宸茅塞顿开,站起来,冲她揖了一礼,掉转头急匆匆奔了出去,竟是头也不回。
紫苏急急走了上来,惊奇地问:你跟他说了什么,怎么他看起来好象火烧了眉毛一样?
殿下向来从容优雅,做事有条不紊,如此失态实属罕见。
杜蘅笑了笑,含糊道:谁知道?
五省时疫殛等钱用,可不比火烧眉毛还紧急?
你与他谈了这许久,若你都不知道,还有谁知道?紫苏嗔道。
杜蘅淡淡道:我只是陪他喝了杯茶,别的什么都没说。
紫苏见问不出来,只得做罢,双手合了十,道:阿弥陀佛,不管怎样,送走了这尊菩萨,今晚可以安心睡个好觉。
我看还好,没有你说的这么可怕。
才怪!白蔹心有余悸,按着胸口道:他只要轻轻拿眼一扫,就能把人冻成冰人。
杜蘅被她逗得掩着嘴笑:是吗,看来下回得小心了。
还有下回?紫苏哇哇叫:一次就给吓得三魂去了二魄!
一行人说笑着簇拥着杜蘅回了杨柳院。
杨坤已经等候多时,抽了空便来回话:罗大管事派人送了信来,说是庄子里那位娇客殁了,请大小姐示下,如何处理是好?
柳姨娘死了?
也对,这段日子大家都自顾不暇,谁还顾得上她?
杜蘅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淡淡道:你让他送到殓场,再向官府报备就是。
是。杨坤小心地看了看她的脸色,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杜蘅心细如尘,自然看出他有话要说。
杨坤犹豫一下,道:卫公子那边,一直没什么动作,需不需要煽一把火?
杜蘅冷笑:不必!我敢打赌,不出三天一定有好消息传来。
杨坤没有做声,但那眼神明显是不信的。
夏雪出城近一个月,消息递出去少说也有二十几天了,卫守礼一直没得手。小姐怎么就这么肯定,三天之内他一定会动手?
杜蘅也不解释,打发他下去。
紫苏在一旁听得满腹疑云,觑了个空,悄声询问。
夏卫两家这个婚事,结得很是勉强。夏雪避出城去,一是散心,二是避疫,三也是想避开卫守礼的纠缠,暗谋毁婚之计。杜蘅淡淡道:这些,卫守礼都心知肚明。他比谁都急于将生米做成熟饭。之前他不动手,是因为没有机会。如今城外时疫一起,外面八道城门尽皆关闭,这就是机会。
除非夏雪肯安心住在庄子里,安静地等待时疫过去,京城解禁。否则,绝逃不出卫守礼的手心。
而以夏雪的性子,又岂会甘心在城外坐以待毙?
紫苏两眼茫然:城门关闭,许出不许进,两人见不到面,哪有机会?
杜蘅嗔道:夏雪进不来,卫守礼不会出去么?
紫苏吃了一惊:姓卫的难道不要命了?赶在这个时候出城!
七爷把夏雪配给卫守礼,本意是要恶心夏府,糟踏夏雪,倘若卫守礼对她真上了心,岂不是白送了她一桩好姻缘?
城里城外都有时疫,实谈不上哪里更安全。杜蘅悠悠地道:值不值,那就要看他怎么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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