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得不学。我很滑稽,第一次四级考试考了59.5分,不及格人当中的最高分。随后一年我根本就没有再碰过英语,第二次考试竟然过了,也不知道这种考试考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就是因为我大学二年级第一次英语四级考试考了59.5,我其它专业课成绩再好也没有用,照例拿不到奖学金,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中国的大学。后来我一打听,全国上下哪一所大学都一样,我又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在中国。
第三年级我的学习成绩非常不错,拿一等奖没有问题,举两个例子:
第一个例子是我们机械制造专业的核心课程――机床设计。不知道是我们的老师太传统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我们专业的教材基本上是围绕着一台苏联50年代设计的CA410车床展开的,虽然有点老,但是也足够难。我们班有三分之一的学生考试成绩刚好60分――本系的老师总是手下留情的。而我得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分――97分,我也很疑惑,疑惑的不是我为什么考的这么好,而是奇怪老师究竟在什么地方扣了我三分,工科的专业课也有一项从不给满分的传统。
第二个例子是大学物理中的近代物理学。这门课很难,正因为很难所以老师通常不抓人,但对我们专业是个例外。教这门课的教授是个又干又瘦的小老头,我们专业四个班一百来人在一个大教室里上课,老师声音小,讲的又大多听不懂,所以同学们一般都是自己开小型讨论会,把老师的声音压了下去。
老师很古板,对课堂上的噪音很反感,说来说去这些学生又不听,有一次居然被气的心脏病犯了,伸手掏兜拿药的时候晕倒在讲台上,很危险,这些学生这次祸闯大了。我已经记不清楚正式考试有多少人被抓了,只记得我们专业一百来人,在第一次补考之后仍有二十二人不及格,其中一个经常和我一起上自习的MM考了17分。当时我考了82分,不是第一,是第二,不是因为我特别擅长物理,而是因为我早有预感,在图书馆下过一番功夫。
可惜就算是这样,我仍然没有拿到奖学金。这大概和体制有关吧,我不是学生干部。当时每个班的奖学金都是由班长报导员再到系里的,我们班长那几天流鼻血,大概感觉不是很爽,把我给忘了。名单出来之后,我们寝室只有班长拿了三等奖,却没有我,我去找辅导员讨个说法,系里给我补了个“特别贡献奖”的奖状,钱嘛,事情已经过去了,学校不可能再另外给了。
这个世界上的风水是轮流转的,我三年所受的委屈在毕业时一次补了回来,这一次我得了四千大洋――优秀毕业生奖。原因很简单,我毕业之后的去向是某建设中的核电站,人们以为核电站就是荒山野岭,其实不是,那个地方我去过,是个不大不小的江南县城,就在海边上,旁边有著名风景区,可以骑自行车去看钱塘cháo,离上海、无锡、杭州的车程都在两个小时左右,这回便宜可占大了。
大学的最后一段时间,我很富足,没有辟谷。我记得我拿到奖金的当天晚上,几乎全班同学都去了校门外的“过把瘾”烤肉店,到最后还剩下四个能够自己走路的同学,也不知道怎么把大家弄回去的。后来我碰到了这家烤肉店的老板,老板对我说:“你们当时把店里的扎啤都喝光了,后来上的扎啤我都兑水了,否则你们那样的喝法肯定受不了。”
你们帮我评价评价这位老板:如果他卖掺水的扎啤,我应该恨他,但是他现在告诉我他的扎啤掺水了,在当时的情况有客观的原因,我似乎还应该感谢他。到底要我怎么评价这位提供酒肉的老板?
第一:他还会以同样的原因继续卖掺水的酒肉,但是却把自己打扮成道义上的英雄。
第二:如果有一天他宣布自己不会再卖掺水的酒肉,人们是否需要赞扬他的境界得到了升华?
第三:真的到了那一天,当人们回忆起他曾经卖过掺水的酒肉,是否需要我们庆幸不是生活在过去?谁叫他是老板而我不是呢?
这是我大学生活最后一段经历,因为这一段经历,甚至让我感觉到曾经喝酒吃肉的rì子都不是那么真实,而辟谷却是真实而清晰的。
(“辟谷”生涯全文完)
后记:
风半仙:
我是你大学一个宿舍的兄弟,看见你在网上的帖子,忍不住出来说两句。
首先告诉大家半仙上面的文章确实如他所说百分之九十五都是真实的,可以说除了那个大猩猩的故事之外其它的事情都是真的。但是他也只说出了全部真相的百分之九十五,还有百分之五的关键部分没说,所以我要跟贴讲两句,免得大家受他误导。
半仙在大学里辟谷确有其事,但是他还有一个小细节没交待,那就是他床头上挂的那个帆布书包。半仙从大学一年级开始就在床上挂了一个非常老式的军用帆布书包,土黄sè的那种,但是不是家传的老古董,因为看上去是崭新的。
半仙从来不背这个书包去上课或者去上自习,或者说他上课和上自习从来没有背过任何书包,上自习的时候总是拿着几本书,有时候上课甚至连书都不拿,他认为最好的东西就是记在心里的东西。那他挂这个书包有什么用?
在他辟谷的时候就有用了,他的包里总是装着两样东西――这两样东西都是人参,一样是没有加工过的生晒参,一样是蒸制过的红参。半仙喜欢喝茶,这在学生当中比较少见,他月末辟谷的时候总是将参须切下来泡茶,而整参总是嚼着吃,早一支晚一支。
我们问他这些人参在哪里买的,以学生的经济实力肯定买不起药房里的人参。他告诉我们就在西山桥头一个摆地摊的中年妇女那儿买的,那个中年妇女一年总要来几次。她卖的参很便宜,几十块钱一斤,但是都不大。
我们班长是个吉林人,吉林特产人参,所以班长也觉得自己对人参有发言权,经常嘲笑半仙。据他说半仙买的那些参都是生瓜条子,一点药xìng也没有,半仙上当受骗了,我们吉林的人参应该如何如何……
一开始班长说半仙就当没听见,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是因为班长觉得自己作为权威的地位受到了轻视,或者半仙觉得烦了,两个人吵起来了。争吵的结果是班长以身试药,以证明半仙的那些人参不会比胡萝卜的营养价值更高。
人参又硬又苦,当然没有胡萝卜好吃,可是班长硬是当着半仙的面嚼着干咽下去整整三支。半仙也不说话,只是面带冷笑看着班长。结果班长这下可遭了罪了,当天和第二天根本就没有吃饭,而且断断断续续流了三天的鼻血。现在想起来还是年轻人火力壮啊。
经过这件事情,我们都相信半仙书包里的人参真的是人参,看来那个摆摊的中年妇女卖的是真货。我也想去买,可惜直到毕业也没碰到过。我后来想想在我们那个年代,这也是可能发生的事情,那时候天总是很蓝,街上也没有大狼狗和城管。
我现在也在炒股,不过炒的不怎么样,所以每天都在等利好消息。我觉得利好就像半仙书包里的人参,现在大家常常都在辟谷,全指望着参汤吊一口人气。
半仙,你别猜我是谁,反正我不会告诉你,省得你找我麻烦。
――忘情公子于2004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