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突乱跳,一把从他手中夺过信,嚓一声撕成两半,连鞋都来不及穿,赤脚便疾步到了香炉前,不顾顶盖已经被暗火焖得烫手,一把提开,将手中物投了进去。
纸张被香炉中焖燃香料的火星慢慢点着了,渐渐卷起边缘,忽然轻轻轰地一声,起了黄蓝相间的火苗,纸头很快被燃成灰烬,卷成了一堆,袅袅升出一阵缭绕了怪异香味的青烟。
皇帝望着她烧信时的僵直背影,忽然道:“那就这样吧。明日我会去封信代替你的。把这个消息通知你的父亲,还有李温琪……”
嘉容猛地转身。
他停住了。
她此刻的脸色,白得就像窗外还在飘落的雪,一双眼睛里,却充满了憎恨和愤怒。
“我何德何能去受你大周的后冠?你却偏要这样!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天下已经是你的了,你还不满足?为什么还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去羞辱李氏皇族?还有我的父亲。我知道你必定对他痛恨不已。你虽然杀不了他,但你用这种方式,不仅一并羞辱了他,还会让他落入被皇帝猜忌的境地。你果然够狠。”
皇帝凝视着她那双因了强烈情绪而显得愈发美丽闪耀的眼睛,静静地等她说完了,沉默片刻后,不置可否地略微笑了下。“你要这么认为,也无妨。”
“我瞧不起你,你是个小人。根本不懂什么叫礼义廉耻。但凡你稍懂规矩,你也不会做出这样下作的事。你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你的那些大臣呢,他们……”
“够了!”
她面前的这个年轻男人,忽然像是失去了耐性,厉声喝了一句,神色陡然转为阴沉,宛如蒙上了一层严霜。
她停了下来,却继续狠狠地盯着他,仿佛要用自己的目光在他胸膛上生生戳出两个洞。
“朕的天下,不是靠你的那些什么规矩打来的!”他冰冷眸光在烛火里闪动,透出几分暗夜伏兽般的危险气息,“李家皇族庸碌无能,朕取而代之,规矩是朕,朕就是规矩!”
一阵沉默。
他瞥了眼对面那个仍那样不屈怒视自己的女子,口气稍稍缓了些。
“朕再下作,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立后之事,一切照礼部定的程式来。日期钦天监已经定好,就在下月二十。”
还是沉默。
他最后看了眼她还一动不动踏在地砖上的那双赤足。
“你歇了吧。朕先去了。”
他说罢,转身而去。
嘉容眼睁睁看着他迈开长腿,几步便到了那架隔开寝阁与外殿的珠帘前,哗啦一声撩开,背影和着脚步之声,很快便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随了他的离去,寝阁里迅速恢复了沉寂,最后只剩一帘珠串在她面前盈盈颤动,而她却僵硬地立在原地,一步也无法挪动,直到诚惶诚恐的阿霁进来了,不安地扶住她,试探着叫了声她,她这才晃了下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扶我过去……躺躺……”
她已经被他气得胸口发闷,手脚打颤。愤怒之情,甚至远远压过了得知李温琪那消息时带来的震惊和难过。现在简直快要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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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黄色的锦帐自宣明殿的兰梁倾斜而下,阔大的殿室里,燃了洋洋两排童臂粗的明烛,灯火通明,把四下照得如同白昼般光亮,御案之后,放置一把赤金九龙宝座,灯火照耀之下,璀璨生光。
新登基的大周皇帝,这些天来,一直就在这里,与他的大臣们忙碌地处置着军国朝廷之事。
立国伊始,亟待他定夺的事,可谓千头万绪,案头之上堆叠着如山奏折。除了上朝,这些天来,每天剩下的时间里,他几乎就没离开过这里。夜深倦极,便在殿后辟出的一间暖阁里阖眼睡一觉,醒来,继续奏折和报章。
已经不早了,此刻,皇帝的面前却还立着两排议事的大臣。
这些臣子,有皇帝陛下从前打天下时的旧部,也有执权后归附的前朝京官。立在文官最前的许佑孙,曾经是大燕陈州太守,五年之前,陈州遭遇围城,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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