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飞到了老父所在的剑南道播州,心中早就后悔,当初应该不顾父亲阻拦,一道跟去那里的。
母亲数年前病去了,她也没有兄弟,如今这世上,她最牵挂的人,就是老父了。哪怕艰难险阻穷山恶水,随在父亲身边,能时刻照顾着他,也总比自己如今一人在这里空挂心的要好。
当初她来时,是以徐杰远房侄女的名义落脚到这个村里的。她的真实身份,莫说附近村民,便是徐杰家人也不清楚。现在听到忽然有人来找,莫非,是父亲那里终于传来的消息?
嘉容心中激动,牵紧阿元的手,加快脚步往村中而去,经过村口祠堂的时候,远远看见那里人头攒动,心中疑惑,走近了些,才发现祠堂门边的墙上新贴了张官府下来的布告,村中一个老秀才,正摇头晃脑地念道:“昊天大帝,后土皇地……天地眷佑,平定群雄,令民稍安,推臣以长,臣不敢辞,于十月初五日,即皇帝位,国号大周……”
那个逆首猗昙生,原来这个月初就已经在京城登基称帝了!只是地方遥远,这里直到现在才传到消息……
嘉容脚步不由自主停了下来,盯着墙上的那张官府通告,心头一阵茫然,又一阵悲伤。
她为自己的父亲而感到悲伤。
父亲这半生里最大的心愿,大概就是尽己所能,匡扶李姓社稷。只是临了最后,却终究还是逃不过这样的结局……
大燕亡,天下改朝换代,落到了一个逆首的手中。
老秀才还在念新皇帝即位后发布天下的诏书。他念一句,边上的村民便低声议论几句,神色大多惶恐不安。
当了一辈子的大燕子民,现在一夕之间,头顶的天忽然成了换成了大周,人人都不习惯。只在听到最后,说明年起,大周子民田税减半,免除从前的一切杂派捐饷,五年之内,不再加赋,沉默片刻过后,面上纷纷露出了释然喜色,再次一阵交头接耳。
“阿姐――”
阿元见嘉容停住脚步,仰脸叫了声她。嘉容醒悟了过来,朝他点了下头,继续朝前而去。
过了几株老槐合围的桥头,桥下便是徐家了。宅子颇大,有些年头了,墙头屋顶,到处生着灰绿腻苔与瓦松草,大门石头门匾之上,刻着带了风雨斑驳痕迹的“耕读传家”四字。
嘉容匆匆到了徐杰的书房,看到一个寻常乡人打扮的面生人正候着了,徐杰陪同在侧,看见她过来了,迎了来,低声道:“是太子遣来的信使,带了信物。”
那人到了嘉容面前,恭敬地递过一封书信。
嘉容心微微一跳,立刻接过了信,背过身去,拆信展开,跃入眼帘的,果然是李温琪熟悉的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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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容的另一个身份,是大燕太子李温琪的太子妃。
李温琪文武全才,因了天下乱局,在这几年间,曾数度亲自领兵征剿逆匪,所以虽去年就立了当时十七岁的嘉容为太子妃,但朝廷面临风雨飘摇,他便也一直无暇大婚。
李温琪与嘉容二人,可谓青梅竹马,志趣相投。天下岌岌可危,他无心儿女私情,嘉容自然不会责怪他。隔了这么久,虽然盼到的信不是发自父亲,但能收到来自于他的,这对嘉容来说,自然也是一件宽心之事。拆信的时候,她的心跳得飞快,手甚至微微有些颤抖。
李温琪在信中对她说,他们南迁的一行人,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剑南道,如今有大将军陈缇守着播州,逆贼进攻乏力,阴谋难以得逞,暂时可得安宁。朝廷在姚州已经暂时另立皇庭,诸边夷部纷纷归服效忠。他如今只备厉兵秣马,等时机到来,相信很快就能反攻北上,诛杀逆贼,光复大燕四百年江山。
他在信中又说道,她的父亲殷懋现在一切都好,且被父皇加封为太傅,让她放心,不必牵挂。
最后他向她道歉,说原本是想将她尽快接去剑南道的,只是考虑到路上乱兵贼匪出没不断,生怕危及她的安危,思前想后,与殷懋商议过后,决定还是让她继续留在江州徐家。徐杰信靠,定不会走漏她的消息,他让她安心等待自己,往后他一定去接她。并让她转告徐杰,日后光复皇庭,必定许之以厚报。
嘉容从头到尾看了两遍,最后终于长长地透出口气。
不能到父亲身边亲自照顾他,虽然遗憾,但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能得知父亲安好的消息,对她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安慰了。
她不由抬手,轻轻抚摸了下悬在心口处的那枚同心玉坠。
这是定下婚约之后,他私下送给她的定情之物。她用丝线编成的牢固红绳穿缀,一直贴身佩戴。摸到浸染了自己体温的玉坠之时,便如看到他那一双凝望自己时充满了柔情的眼眸。
信使还在等着她的回信。
她一凛,急打住思绪,到了书案之前,稍想了下,提笔写了封回信后,急忙回房,取了自己先前为父亲做好的一件崭新寒衣,一道递了过去。
“烦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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