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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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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不明白任臻之意?拓跋仪身为亲王,官居太尉,又曾是鲜卑八部之首,数年以来势力盘根错节,早已渗透军中朝上。即便是自己私兵亲卫,内里也未必没有他人,所以这次策划周详内外夹击围剿计划后关头才会功亏一篑。

    任臻目光闪动,轻声说出了拓跋珪此时心中所想:“趁着平乱,将皇城内外、朝廷上下给清洗一番——方才一劳永逸。”

    拓跋珪替他掩上衣襟,低声道:“我心里有数,大哥只管安心服药养伤。我一得空便来看你。”

    说罢他起身离去,晁汝正躬身候门外,见了圣驾便是深深一揖。拓跋珪脚步不停,一阵风似得去了,只留下一句话:“晁汝随驾,殿内议事。”

    拓跋珪越想越真,晁汝建议之下借拨乱反正平定内乱之机京城开始了一场空前绝后大清洗。毗陵王拓拔遵赐死;诛杀庾岳并灭其满门;叔孙安同已战死,拓跋珪还是一杯鸩酒命侯官送至盛乐送曾经陪伴自己南征北战十余年老臣叔孙普洛上路——永安殿前御阶之上每天都堆砌着增尸首。除此之外,还奉行严刑峻法,大开连坐告密之风,出首告发者可封官赏金,而一旦捕风捉影即命侯官夜出将其逮捕入狱,一夜折磨下来,没有撬不开嘴巴、得不到供词,因此获罪身亡之辈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一时之间平城内外血雨腥风、人人自危。

    拓跋珪亦有些震惊地看着案上摆着名册、供状,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鲜卑贵族支持拓跋仪而暗中反对他。负责主理卫王谋逆案晁汝躬身答道:“谋反之事忌留根,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朝内余孽是清洗差不多了,可若非军中还有拓跋仪党羽,又怎么会距今十余日过去了,依旧无法逮捕那走投无路拓跋仪?必是有人暗中放水!不趁机把这些暗桩拔除,将来必成心腹大患啊。”

    这一席话又说中了拓跋珪心思,拓跋仪大败之后分明只剩下残兵余勇,怎么他京畿周边搜捕这许久,恨不得上天入地也不见其踪影?他凝目转向一脸谦恭、神情谨慎晁汝——若真如他所言,还要清洗三军将领,便又是一场惊天动地、株连甚广大阵仗,这晁汝单看其人,哪里觉出会有这般杀伐决断雷霆手段?

    似又想起了什么,拓跋珪心中不免凭生了几分阴霾疑窦,面上却不露分毫,转头吩咐宗庆:“传侯官卫统领来此见驾。再拟旨,着戍卫京畿狼虎豹三军之中四品以上将领回宫述职。”

    晁汝心知,侯官一出必见血光,拓跋珪看来已准备再对那些手握兵权鲜卑武将下手了。便寻机告退,出得大殿,正与一拾级而上黑甲武士擦肩而过,此二人皆是垂首敛目,连一丝眼风都不曾外露,仿佛再寻常不过陌路之人。

    拓跋珪倚龙椅之上正闭目养神,只是眉头依旧深锁,站背后宗庆正殷勤小心地为其按摩双肩,此时闻得人声上殿,也不睁眼,阖目曼声道:“近来你指挥侯官卫为朕四下奔波,抓捕、处决了不少乱臣贼子,其功不小。”

    难见面目黑甲武士单膝点地,朝皇帝行了个军中大礼,嘶哑地开口道:“末将劫后余生,不敢居功。”

    拓跋珪忽然抬眼起身,将掌中攥了许久一封火漆密封着信札掷于案上,居高临下地道:“朕还要侯官监视一个人一举一动,若有反常,立即来报——沮渠蒙逊,这一次要你亲自去办!”

    这一切晁汝自然毫无所知,他匆匆出宫之后却是登上一辆毫不起眼半旧马车,一路车马粼粼地出城西去了——平城近日四门戒严,寻常人许进不许出,但晁汝却浑不意,只是将自己腰牌交予车夫,自己便袖手端坐车内——盖因晁汝已因功升任谏议大夫,可御前参赞,皇帝对他信用比之当日崔浩有过之无不及,如今又主审卫王一案,朱笔一挥便可生杀予夺,堪称威风一时,谁也不敢轻易得罪他而将来给自己扣上个谋反从逆罪名,现一沾上这个,那可就是杀头灭门大祸,故而他出入宫禁城关毫无阻碍。

    那驾马车出城之后却是漫无目一般来回兜了好几个圈子,方才直朝武州山驰去。山路颠簸难行,也亏得晁汝那样一副身板儿竟一声不吭地扛了一两个时辰,马车终于缓缓停下,车夫擦了把额上油汗,跳下车来掀起帘子,喘着气道:“大人,石窟寺到了。”

    晁汝俯身出来,蜡黄脸色并无异样,只是虚浮脚步显出几分疲态。石窟寺现今非昔比,自拓跋珪尊崇佛学以来,北魏沙门云集,寸心又数次受邀开坛说法,观者如潮信者甚笃,石窟寺已隐隐有了几分皇家寺庙气派,寻常人轻易不得其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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