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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第一百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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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斛律光的首级被割下来挂在高高的旗杆上,他们在漫天的鹅毛大雪中耀武扬威地攻进了北海之滨的高车王庭。

    高车精锐尽出,留守王庭的除了一些老弱残兵就只剩妇儒,所有人都在穹庐间奔走逃命,到处都是尖叫与哭喊,谁也没想到会有如此的灭顶之灾。

    任臻面覆睚眦,勒马驻足,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波光平淡似毫无所感——他并没有妇人之仁。草原之战与中原不同,若魏军在中原作战之时还需考虑到天下民心而不得不约束军纪,但在草原从来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古往今来失败的部落被族灭的比比皆是——草原人民只臣服于彻底打服他们的强者。

    但他这一路上实在看够了这些一面倒的杀戮与掠夺,尽管这些行为与高车人在雁门在盛乐所干的并无二致,这是天经地义的报仇。

    拓跋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唤来奚斤与和拔:“剩下的高车兵呢?”

    和拔笑嘻嘻地道:“全坑杀了。陛下放心,过了今晚高车就不留一个活口了。”

    拓跋珪一挑眉:“男人杀光便是,为难妇孺做甚?收整军队,今天过节,别闹过分了。”

    二将齐齐纳闷面面相觑:在中原打战这不行那不行的,已经够憋屈了,在这最后关头皇帝没道理拦着他们取乐啊。拓跋珪语气一冷:“昆仑神庇佑,我军方能如此大捷,今日冬至,当封坛祭天,怎能被血光怨气所玷污?”二将这才反应过来,因这一路上这两人是一直跟着拓跋珪的,早已捞地盆满钵满,哪会此时逆他之意,便忙道:“皇上说的是!”便各自下去约束部众。

    任臻此时方才瞥了拓跋珪一眼,目中闪过一丝笑意——拓跋珪才不会在乎高车这些老弱妇孺的死活,更不在乎高车一族还有没有剩下活口若干年后向他举兵复仇。他只是还记得当年跟在他身边南征北战,这个男人在沙场上纵横驰骋、杀人无算,无论手下亡魂多少都不会有宋襄公之仁,但他从来不许军队在战后为难平民和俘虏,为此他曾大刀阔斧严令峻法地整顿三军,并在燕军中杀了不少犯禁的亲贵大将——拓跋珪至今认为这是一项极其不智的举措,乱世之中,帝王功业全倚仗麾下兵将,若军中有人心怀2志图谋造反那自然要斩草除根;但因为草菅人命屠杀平民就擅杀大将的皇帝,在五胡乱华赤地千里的十六国时期实在算个异数。

    所以西燕控制军队的一直是当年的河西王如今的武恒帝——慕容永,而非“先帝”慕容冲。

    但今时今日,拓跋珪不介意用这一时心慈手软的妥协来讨好他最重要的人。他策马来到任臻身边,探过头来,附耳悄声道:“我为大哥积一场功德。”

    任臻斜睨他一眼,忽而抿嘴执鞭,不轻不重地抽了他手背一下,拓跋珪笑微微地抽回手来,目送着他径直地拍马而去——他知道自己这算是投其所好正中下怀了。

    幸存下来的高车人还来不及擦干血泪就被鲜卑人奴役着筹备祭天仪式,让他们来庆祝这场毁灭家园的胜利。

    巫乐奏响,欢呼震耳,端坐正中的拓跋珪编发结辫,挂束着无数避邪用的八角小金铃,纵使天寒地冻,他也袒胸赤膊,上半身仅在肩上搭围着数年前屠灭匈奴刘部剿来的那张千年难见的白虎皮毛,由随军巫士在他的面上按代国古礼以黑色敷料勾画涂抹出繁复的图腾纹样,从额角一路蜿蜒而下没入胸膛。所有人都顶礼膜拜、阖目祷告,被团团簇拥其中的拓跋珪在摇曳的篝火映衬之下,威仪森严中带着几分可怖。

    任臻依旧覆着那张御赐的面具,他离地最近,俯首抬眼间却正好看到随着拓跋珪稳健的呼吸,身上因火而起的一滴热汗顺着蘸色的毛尖在坚实有力起伏分明的古铜色肌肉上一路流连,最终隐没于脐下阴影之中。

    任臻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有些口干舌燥地避开了视线,幸亏没人能发现面具下他的表情——他自己都觉得这当口莫名其妙地心猿意马实在太不着调:放眼三军,谁会盯着这么一副纯男性的身体想入非非啊?都怪拓跋珪一路上总是有意无意地撩拨,连带着他也不正常了!

    终于等到仪式行毕,众人倒伏,山呼万岁,亲兵捧上一斛祭酒,高举着献予皇帝。拓跋珪“代天行赏”,将这掺了兽血与雄黄的“天赐佳酿”亲手分封给有功将士。

    比起寻常的加官进爵,这可是莫大的恩宠与荣耀,唯有真正的拓跋鲜卑的勇士才可享有,和拔奚斤等人俱是欣喜若狂,更有饮下酒后,耐不住满心高兴,而性发如狂当众手舞足蹈笑跳起哄的——传说中昆仑神一视同仁地庇佑着每一个舍生忘死的草原勇士,所以草原部落的尊卑之分远远没有中原王朝那般森严,在胜利狂欢恣意纵酒之时尤为明显,那些汉臣无比坚持并努力更化的礼制、仪态,君臣之别,此时此刻的荡然无存。

    拓跋珪将一酹醇酒送到了任臻眼前,任臻在喧天鼓乐中仰起头来,因为纹身图腾,拓跋珪看来有几分陌生的神秘,然而双目之中光华流转一如往昔,却又带着些许不同寻常的热烈:“将军对神虔诚,都看朕看地入了迷。”

    任臻被这大庭广众下的大胆言辞噎了一下。心中虽知道无论是汉人文臣推崇的佛教还是鲜卑贵族膜拜的天神,对拓跋珪而言都不过是收拢人心的工具,不同场合不同时机,拓跋珪可以摆出不同的虔诚假象,诸天神佛都不能成为他的掣肘,他的信仰从来只是自己。然而被拓跋珪这般眼也不错地盯着不放,他还是从心底生出几分错觉——好像他才是他的神祗,他的信仰。

    “谢昆仑神的恩赐。”任臻回过神来,瞪了拓跋珪一眼,连忙左手接酒,一饮而尽——拓跋珪则在旁依旧含笑凝视着他。

    雄黄兽血确可活血祛寒,但也使这酒腥气扑鼻,味道着实不怎么的,任臻只觉得汹涌热气自丹田一阵阵地上冲至脑,果然浑身燥热、寒意俱消,但他环视四周当水一样喝完热地扒衣见君胡喊乱跳的汉子们,死也不肯再配合着再喝第二回了。

    而时至此刻,现场已经闹地有些不堪了。将军们虽然遵从君命没有将高车**害光了,但这么多加料黄汤下肚,血气上涌的同时不做点什么来发泄简直对不起曾经的“蛮夷”称号,于是数十个国破家亡却不得不粉饰一新的高车女眷们战战兢兢地被推了上来侑酒助兴,为首的是斛律光的妻女,照惯例是要献给拓跋珪享用的,谁知他头也不抬,毫无兴趣地摆了摆手,将二女赐给了奚斤、和拔,喜地二人抓耳挠腮,当下便按捺不住饿虎扑食了。

    其余人仿佛得了公然的许可,笑嘻嘻醉醺醺地各自起身寻觅合意之人,可怜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身为鱼肉的女子们在一片片的尖叫求饶与哄笑鼓噪声中被当众推到在地,四周都是酒洒案歪、一派狼藉混乱不堪。

    面对这酒池肉林、无遮大会,治军严谨的拓跋珪也难得地只做不见——此时此刻,只要不闹出人命他就不能插手去管。如果连这点享乐都制止,他这兵也没法带了。

    任臻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的头又被这不堪入目的动静闹地一抽一抽地疼,就在此时,一个纤瘦的身影被拖曳着摔在自己面前,溅起一片雪沫。

    任臻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被拎过来的却是个衣衫单薄的少年,手腕脚踝上俱环着金色的璎珞,一张冻地青白的小脸生的倒是颇为娟秀,有些雌雄莫辩的味道,若不是此刻正冻得瑟瑟发抖,简直就是个金风玉露的小美人。

    可这。。。是个男丁吧?看样子也不像奴隶,是高车王族?杀性大起的魏军怎么会放过他?

    将人提溜过来的是一直随侍拓跋珪的南宫卫士丞,素来很了解拓跋珪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爱好:“这是斛律光豢养的小东西,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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