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118第一百一十七章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进书架
位,改由己担任,从此西风压过东风,他一步一步窃取了帝国全部的行政大权。但无论官民背后如何腹诽他狡诈无情逼父夺权其位不正,却也从没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当众讽刺!

    身后跟着的侍从们则更是恨不得自己立时就聋了,齐齐躬身退后了三步。司马元显不预再忍,他踏前一步,压低声音对王神爱道:“皇后乃世外高,平日修道养性便是了,又何必理会这红尘俗世?”

    王神爱信仰随父,笃信道教,自入宫以来深居简出,还将自己的寝宫徽音殿都更名为“太虚观”,尽日内缁衣素服地朝拜三清,晨昏不忘虔诚非常,闻言便冷笑道:“本宫亦想专心修道,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凡尘俗世之中狼子野心之辈不绝,本宫既是皇后,便无法充耳不闻视若无睹。”

    “哦~小王只当皇后乃修道之已不得不忘情太虚,醉心玄真,却原来还记挂着与皇上的那点儿夫妻情分哪。”司马元显不怀好意地勾起唇角——晋安帝是个生活都难自理的白痴,遑论夫妻之道敦伦之乐?帝后结发三载,一无所出,不少宫都暗传王皇后至今仍是冰清玉洁的处子之身。

    王神爱不为所动,寸步不让,仿佛沦为谈笑之资的并非自己:“一点神识,灵台不灭,纵使出世修道,亦深知伦理纲常——天、地、君、亲、师!”

    她说话并不如何铿锵激昂,然则字字珠玑,寒意沁骨,竟叫一贯自视甚高、唯独尊的司马元显心底暗颤,不由平生了几分怯意。

    正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丹陛大乐,却是晋安帝趁司马元显被阻,已皇帝司马德文的陪伴下先行进入清凉殿,主持宫宴。须臾过后,方才有一名宫监匆匆赶来,向司马元显躬身禀道:“皇上有旨到。”司马元显暗吸了一口气,王神爱冰冷的目光下缓缓单膝跪地:“臣——司马元显接旨。”

    安帝这才是正式下诏传司马元显入宫陪宴——司马元显官居宰辅,大权握,确也无他不行。但经此一着,这安帝与他的主从之分,尊卑之别,高下立显。王神爱待宣旨已罢,方才缓缓伸出手来接过圣旨,亲自卷起,递到司马元显的面前,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难得低一头的司马元显,一双琉璃凤目之中波澜不兴却隐含凛然之意:“王爷乃国朝砥柱,成为霍伊还是操莽,百年声名全殿下一念之间。”(注1)

    司马元显抬眼,接过圣旨,四目交接间他挑唇一笑:“微臣谨遵懿旨。”

    王神爱不置一词,转身离去,左右这才蜂拥上前欲搀起司马元显,却被一把推开——他少年得志,几时前这般大失颜面,却又是发作不得,内心自然窝火地很。司马元显脸色阴沉地独自站起,展开手中明黄绢纸,其上墨迹酣然、神采飘逸,正是与谢玄如出一辙的王氏行书,又岂会是晋安帝写的出的?王神爱这分明是警告他安分守己不要越俎代庖——可笑,论血统论才具论声望他哪里不如当今皇帝?就因为他是那个被宫妃张氏勒毙的荒唐皇伯的嫡长子?!

    可笑那些死死认定了的出身正朔的所谓士族门阀,宁可支持一个一无是处的白痴皇帝,而防他忌他,甚至斥他为“操莽奸雄”——譬如王神爱,又譬如谢玄!

    马奴出身的草莽将军阿史那兀烈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巨大一声,知道自己这是失了礼,然则却无法管住自己发愣的目光直勾勾地锁定东晋当朝皇后的身上,看着她仪态端华,莲步轻移,于晋安帝身侧落座,群臣陛见,口称千岁,他才回过神来,略显慌张地亦起身行礼。

    王神爱孤高冷僻,目下无尘,平日轻易不出席宫宴,此次是知道两国通使兹事体大,司马元显旁虎视眈眈,自己夫君又难登大雅之堂,这才勉力出头,因而她臻首轻转,对兀烈淡淡一笑:“燕使远客,无须多礼,坐。”这一微笑如春风化雪,艳色无双,一个刀口舔血杀无算的匈奴将军竟因此而面上一热,赶忙低下头来,结结巴巴地道:“谢、谢谢谢皇后。”

    他刚刚盘膝坐下,身边陪坐的副使便殷勤地替他斟满一盏杜康酒,一脸恭迎奉承的笑意:“长安城中美女如云,皇上疏忽,早该给大指门婚事,也不至于这思春症发作地这般厉害。”

    兀烈陡然一个寒颤,这才彻底醒过神来,他心虚地望向他的“属下”,双手将酒推送回去,脸上挤出一分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不不不必了,臣失礼,臣。。。认错。”

    左右无注意,那“副使”也并不客气,仰脖将珍酿一饮而尽,摸着唇上那点修剪精细的小胡子沉声赞道:“好!怪道言‘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又斜睨了局促不安的兀烈一眼,他坏笑道:“放心,回去之后皇上定会给大指门亲事——以大如今品阶,长安淑媛尽可挑选。”其实也不怪兀烈看地眼热目直,漂亮女子他见的多了,譬如长安河东王府的李赧儿,再譬如北凉末代公主吕姝,皆是风华正茂,美丽动,然而与这晋朝皇后一比,神韵气度便大大不及,皆如俗世凡品耳。这王神爱当真如当年陈留王那阙名动一时的《洛神赋》所言——“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冰肌玉骨、天风姿。

    如此品貌当配何等英雄?他的目光不由地转到高居龙座的东晋皇帝司马德宗身上,——虽也是一身金尊玉贵的帝王冕服,但这司马德宗神情麻木,目光混沌,望之浑然不似君,现今宴上虽还不至出丑,然则一饮一啄皆要仰赖左近的皇弟司马德文从旁张罗,有如冲龄稚子,便情不自禁地想替这素昧平生的女子叹口气。

    “哎!”身边早有将心声付诸行动,深感惋惜地叹了一大声,气劲儿之大险些吹掉了他脸上贴着的小胡子,他转过头怒目而视,便见兀烈也正蕴含深情地痴痴望着他——眼珠上密密麻麻排满了心声:原来都是对比出来的咱家皇帝虽然一直不省心从未被超越但行素也好过是白痴吧算了算了有这么个主子自己还是尽忠到死求个封赏吧总好过到南朝跟着这个暴殄天物的傻皇帝打天下那才叫瞎子夜行黑路一条哇。

    任臻瞬间就全读懂了,额头青筋爆了一爆,强忍抬脚踹的冲动,偏头低声吩咐道:“莫要再理会那对鲜花牛粪,办正事去。”

    刚刚升华了君臣之情的兀烈连忙举樽起身,对帝后遥遥一敬躬身一揖:“臣奉吾主之命出使贵国,聊表敬意,何其幸甚!”

    王神爱沉吟片刻,方才道:“贵使言重了,晋燕两国素无往来,倒多兵锋,谈何相敬?”

    呵,这王皇后性子虽冷,说话倒直,显见并不怎么擅长应付此类场合,说些迂回婉转的外交辞令。任臻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酒杯,暗中环视全场,几乎的第一眼就叼住了坐安帝右侧首位的一个英气少年——他一身月白暗纹锦袍外罩绛红蟠龙纱褂,腰间以一道紫

118第一百一十七章-->>(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