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张太后请安外,并不四处走动。一来她也知道季涟并不想见到她,二来她和宫里的妃嫔们也无甚深的交情。而玦儿这里,她又不像其他嫔妃那样,随意便可寻个借口过来闲话家常,是以近两年来,蓬莱殿与这长生殿仅半里之遥,她却是第一次踏足。
看着下众人均默然不语,江淑瑶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沉默半晌才向玦儿笑道:“本宫今日听闻陛下亲披甲胄阵前杀敌,又听说诸位姐妹……都在此处,本宫——也挂念陛下安危,故来此和诸位姐妹凑个热闹。”
玦儿面色尴尬,这话说得好像是她把季涟藏起来不让见人一般,况且她此时也是刚刚听闻季涟出城迎敌的消息,心里不免记挂着他,生怕他有个闪失;又想着他去年受的伤,生恐他一时意气又像那时一般血性抽*动旧伤,心里七上八下的,半晌才回过神来,向烟儿道:“怎么还不给皇后娘娘和诸位姐妹看茶?”
才说完就知自己说错了话,长生殿的前身是永宣年间玦儿所住的宜春殿,原本就是较小的一处宫室,季涟为着念旧的心思,将宜春殿改了名让玦儿住在这里,那外殿才挤下许多人,又哪有这许多案几放茶。
玦儿午睡时诸位妃嫔在这里候着,烟儿给她们看了茶,只是众人到这里来的心思,岂是来喝这长生殿的茶的,都是微抿了两口便由婢女接过置在角落的一个案几上,此时她再让看茶,却是多余。
烟儿虚应了下去,玦儿定定神,才垂着头向江淑瑶低声道:“妹妹今日身子稍有不适,也是才起身得了消息,不知陛下此时在何处……”,她一到了众人面前,就是这样一副眼睑低垂,吞吞吐吐的模样——也免了和众人费心的功夫。
翠衿殿的袁美人笑道:“臣妾在宫里听说陛下幼时便曾跟随宁宗陛下出征漠北,想必陛下今日也是英姿勃,只可惜我等姐妹深居宫中,无缘得见。”
与她一同的贺美人道:“姐姐此言差矣,我等后入宫的自然福薄,未见过陛下杀敌时的伟岸英姿。贵妃娘娘幼时便在宫中,听宫里的老人们说一向是食同桌寝同席的,想必贵妃娘娘一定见过陛下策马挽弓的英姿呢。”
这二人一唱一和,想着孙贵妃平日无论是在宫中庆典还是私下闲话时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轻易不说几句有用的话,便想撺掇着她讲些成年往事,看看她给众人讲讲与陛下幼年私事会是何模样。
玦儿心中虽是烦闷无比,只想快些去看看季涟什么时候回来,有否损伤。可此时宫里大大小小的正主儿都在此处,她也只得照着一贯的应付方式,低声细气的道:“妹妹入宫之后也是由嬷嬷教养,陛下——陛下只是偶尔来探视。先帝宁宗陛下确实十分喜爱陛下,也常常教习陛下弓马骑射。只是……妹妹深居宫里,只知修整仪容,检点妇德,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妹妹不敢过问。”
于是众人畅想了一番季涟在城北战场上的勃英姿,玦儿百无聊赖之际,听到守在门外的许公公的鸭公嗓,犹如天籁一般——
“皇帝陛下驾到——”
季涟在门外看到许公公这般阵势,猜到玦儿在见客,不知这回又是些什么人,放缓脚步踱进外殿,看到自江淑瑶到各宫的妃嫔齐齐跪下迎驾的阵仗,稍稍的吓住,马上泛起浅笑,轻声笑道:“今天什么日子呢,这般热闹——诸位平身吧。”
众人这才起身,看到季涟一身浅青常服,妆容整齐,丝毫看不出先前听说的厮杀惨烈的迹象,只是腰间悬着佩剑。众人均默然半晌,玦儿才道:“诸位姐妹听说陛下亲至城北迎敌,挂念陛下安危,才到臣妾这里来……”
季涟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道:“有劳诸位爱妃了,朕在城北巡视大半日也有些乏了,你替朕招待一下诸位吧,朕先进去歇了。”说着从偏门出去,径直走入寝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