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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 十章 笑谈浮云蔽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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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也许头一两个皇帝,都知道宫外究竟是怎样的,而后来的储君,长于深宫之中,妇人之手,每天看到的只有宫闱秘辛和不见血的刀剑,就算偶尔有图强之心,也根本不知道宫外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不管什么事情,不是经过朝臣,就是经过太监宫女……”季涟摇摇头,只是叹气。

    柳心瓴被他这话惊了半晌才道:“臣……似乎还从来没有想过殿下这番道理,照这么看,臣以前读书时,常常觉得有些皇帝愚不可及,却原来是错怪他们了?”

    季涟笑道:“师傅何必连这个都要反省起来,只是不在其位,便不知道其中苦处啊。”

    说到此处,季涟咬咬嘴唇,似乎要说什么,又觉不妥的样子,柳心瓴看他如此模样,便道:“殿下还有什么道理么?”

    季涟呆了半晌道:“弟子在想,像弟子这样的人,如果从未出来过,一直安安稳稳的呆在宫里……将来,江山兴衰,社稷存亡均系于一人之手,不是很危险的事情么?”

    柳心瓴听到此番言论,目瞪口呆了半天才道:“殿下也不必如此过虑啊,这不是还有满朝的文武么?只要文死谏、武死战,国家便不会衰亡啊。”

    季涟摇头道:“可只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沿着河道走了半里路,才又蹦出一句:“只是弟子现今,也不知道该怎样解决这个问题。”心里忽然蹦出一个念头,要是玦儿的师傅在的话,也许会有办法?

    玦儿在追慈庵里等了月余,也不见有季涟的信来,每日里只是惶惶不安,连带把师太的小板凳做坏了好几个,这日她又把师太那个做了一大半的茶壶给毁了,师太忍无可忍,骂道:“小妮子作死啊,在这里每天不干活也就算了,还把我这些东西都给做毁了!”

    玦儿虽心里有些内疚,口上却硬道:“反正做好了也不好看,师傅你干吗这么着紧?”

    师太叹气道:“你以为师傅要你学做木工是做什么?指望你做好了拿出去卖钱么?还不是让你修一下性子。”

    玦儿问道:“可是师傅以前不是也常常逼着我打坐干什么的么,那个时候还夸我耐得住,坐的下来呢。每次出去见人,也都装得乖乖的,可没少人称赞我。”

    师太冷哼道:“那个时候是让你练表面功夫,现在让你练的是心里的功夫。你看看你,我让你念了几年的经,你会背几个字给我听啊?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坐倒是坐住了,有没有花半点心思在事情上面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完完整整做出一个东西来给我看啊?”

    玦儿撅嘴道:“可是……可是人家担心阿季哥哥嘛。他去金陵都一个多月了,一点信都没有。”

    师太只是不理她,拿着手里的刻刀,正在给一块石材切边,任凭玦儿在旁边聒噪,也不去理她。玦儿见师太只是不理她,也没法子,只好蹲在师太旁边等她刻完,师太手里拿着的正是孙璞从浙江转运至京城的一批石材之一,那块石头呈淡淡的乳白色,半透明状,石理细腻,色泽温润。师太虽是生手,却并不喜用印床,只是自己一点一点的琢磨,玦儿不服气道:“师太刻来刻去刻的都很丑,又慢,这都几天了也没见师太刻出一个能见人的印章呢。”

    师太抬笑道:“你不服气就直说,我刻的丑又如何?你还不会刻呢。”

    玦儿见死活说不动师太,只好闷闷的拿起旁边的另一块石材和刻刀,一点一点鬼画符似的下起刀来,一边刻一边嘟囔道:“又快到荷花开的季节了呢。”

    师太白了她一眼,半晌才道:“人间至乐之事,莫过于半亩荷塘,一叶扁舟,莲花在侧,美人在怀……”

    玦儿失笑出声:“师太还想着美人在怀呢,是不是还要找人来唱曲呀?”

    师太正色道:“那是自然,师太我当年在秦淮河上和三五好友掌灯夜游,那些唱曲的小妞,比你唱的好听多了,长得也比你好看,那种一掷千金,世间**的日子,真如前尘幻梦一般啊……”

    玦儿听得入了神,忽想起一事,喃喃道:“阿季哥哥不会现在也在金陵过这样的日子吧?”说着小嘴又撅了起来,又想起师傅先前说父亲纳妾的事情,心里又惴惴起来。

    师太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左手抚着右手的手指轻叹道:“你家那个薄情郎,一时还逃不出你的五指山去。”心里想着,师傅到底养你一场,又怎么舍得你受这些苦,况且无准备之仗,也不是你师傅打的。

    玦儿扭捏道:“师傅你真的连这些也能算出来么?”她和师太处的日子最久,自然渐渐的觉着师太只是一个好吃懒做的,除了喜欢享受,除了念经的时候之外,倒没看出什么地方像那些所谓的高人。

    师太笑笑道:“算不出来——不过他先前来探你的时候,我见过一次,他看你的那副神色,自然是错不了的。”

    玦儿哦了一声,是懂非懂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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